辛子谣没注意到那双黑眼睛,她急切地问维修站的女老板:“老板,我哥他怎么样?”
阴影里,女老板缓缓转过头来,车里光线很暗,辛子谣只能隐约看到她的侧脸,那上面似乎有被火舔舐过的痕迹……
“你走吧。”沙哑的声音响起,“这病我治不了。”
像被人揍了一拳,辛子谣半天说不出话。倒是售货小哥在旁插了一句:“是接驳处出了差错?”
女老板摇摇头:“大脑本身的问题。”
机械师懂得如何处理机器故障,可大脑,那是人类医生的领域。
辛子谣松了口气。还好,至少知道了病灶究竟在哪里。但下一秒她又开始发愁:上哪儿找能让她放心把哥哥交给TA诊疗的医生呢?
“谢谢。”开口的是辛子光,他对女老板点头致意。
女老板摆摆手,公事公办:“检查费八千。现金还是刷码?”
一文不名的辛子光:“……”
辛子谣回过神来,想了想,决定还是谨慎些:“现金。”现金交易不容易留下痕迹。
付过了高昂的检查费,辛子谣默默将脑海深处那个意味着存款金额的数字变动了一下,坚定了要尽快挣钱的想法。
兄妹俩向店家告辞。临走前售货员又送了她一根热狗,挤眉弄眼:“多吃点,长点肉。”
辛子谣忍住了没给他个白眼,背过身,怏怏地把热狗塞进嘴里。
香。确实香。不知怎么烤的。
“好吃吗?”辛子光忽然问。
“还行。”她舔了舔嘴上的油光,整个人都是香的。
他静了两秒,突然凑过来,弯下腰,斗篷下那张薄薄的嘴一张一合,叼住了她吃剩下的半截烤面筋儿,脑袋微微一侧,烤面筋儿就抽离竹签落进了他嘴里。
辛子谣:“……”
辛子光,咀嚼咀嚼。
辛子谣:“啊……”
辛子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辛子谣,大脑CPU恢复工作:“热狗!啊啊吐出来!”
辛子光做了个“啊”的口型,面无表情:“没了。”
她快抓狂了,语无伦次:“你你你确定你能吃热狗吗?啊?你你就乱吃!吐出来——”
他笑起来,像是心情突然变好了,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等你想到这些?我早就问过维修店老板了。这个型号的机器人可以吃人类的食物。”
她悬着的心落下来,没好气:“那你也不用抢我吃的啊!臭老哥!”
他嘀咕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他也没再重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缩到亲密无间。
他发现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亲昵感。如果现在她再抱他,他一定不会像个傻瓜似的僵着了。
她什么时候会再主动抱他呢?
他低头看着她:“那个叫栾清的……”
她疑惑地仰脸看过来。
辛子光:“……没什么。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咦?”
“女孩子太胖不好,知道吧?不健康。”
“……”
“……”
终于,明白过来,她涨红了脸:“臭老哥!”一拳擂过去。
她手劲儿是真大,但是再大的手劲儿捶在精钢上都是同一个效果:“嗷!”
疼的是自己。
她龇牙咧嘴,哀哀地捧着自己受伤的爪子,眼泪汪汪。
他撑不住地笑,边笑边去捉她的手,“怎么这么笨……”
冰凉的机械手,此刻充当了最好的冰袋。她一面疼得抽气,一面碎碎念:“你轻点轻点,别用捏玻璃杯的劲儿……”
“不会。”
我永远不会让你疼的。
“回去之后,我们找个出租屋。”他边捂着她的手边说,“然后,把转学手续办了吧。”
她一怔,随即点头:“好。”
他微微一笑:“我刚刚向老板娘打听了一下,海精市最好的几所高中分别是……”
……
出租屋的事不难,海精市人口流动奇快,时刻都有房子空出来。辛子谣不肯住集体公寓,怕人多眼杂,辛子光容易暴露。
兄妹俩最后选了一间独栋小公寓。这里以前死过人,租金低廉。当然,这一点是两人预付了半年租金之后才听说的。
辛子谣气得不行,再去联系房东,怎么也联系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