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明治天皇于赴伊势神宫途中,收到四国岛全线沦陷的消息,传闻于宫中号哭一场,四国岛既入敌手,隔一濑户内海的,便是和歌山,大阪,身后便是奈良,三重。
三重县伊势市,供奉祖神天照大神与祭祀守护神丰受大神的内外神宫所在,也是天皇的目的地。天皇在途中经停的静冈,亦即是当年松平元康也就是后来的德川家康的封国过夜,是夜辗转难眠,海风大作,依稀有臣民听到啜泣声,连夜不止。
第二日,明治天皇于静冈发表讲话,加罪于己,温言褒勉军民,宣布大日本战败。是日,日本军中,政府以及民间,切腹自杀者逾两千之数。天皇于是夜抵达伊势神宫,宿于内宫,急调警备舰队至三重。
天明,是为公元1894年8月15日,明治天皇蹈海为大日本祈福后,登警备舰队高雄号巡洋舰,挂白旗向西而行,于纪伊水道为清军皇家海军飞艇发现,刘步蟾率大军围之。于天皇登舰一刻,于白旗升起一刻,岸上送行之官员,切腹者十之六七。
这是一个梦想破碎的时刻。
刘步蟾看着包围圈前高挂着白旗的日本警备舰队,五六条一千来吨的小巡洋舰,在定远镇远的巍峨身影下显得无比的渺小。对面的旗语表明,舰上有大人物,想面见刘司令官请罪。
当得知这位所谓的大人物尽然是日本天皇时,刘步蟾不禁呆住了。这已经超出了刘步蟾能够预料的范围了,原本以为日本警备舰队要像乃木希典那样来个最后一搏,打出白旗也是为了欺骗清军的注意力,而他也已经下达了准备作战的指令,随时准备将这几条小船打废的。却没料到是日本天皇亲自来送降书了,他不敢做主,迅速的将消息传给了聂士成,聂士成让他先护送明治天皇到香川司令部妥为安置,又辗转将消息发到北京宫中。
而我,正在皇城之北的南海边,会见了一个来自北方的客人,接到消息,赶紧的让海军立即将降书传回北京,同时暂停一切军事行动,舰队立即护送明治天皇回东京,各路大军作出强攻姿态,保持戒备,所有进攻行动,必须得到我的首肯。重点就是要弄清楚日本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同时,令来传消息的王长泰立即命内阁立即在乾清宫候驾,日本人真的投降我是不信的,到底有什么图谋,要研究一下。而且,也要看日本人下一步的行动。
客人自然是火金儿,有两三年未曾谋面的她似乎模样未曾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似乎是瘦了些,脸上也依稀多了些倦累的疲态,而少了些少女的妩媚。对于她来说,我的感觉是微妙的,这也是听理藩院报上她请见的消息时,我几乎是未作考虑便宣她进京,一进京我也并没有像召见其他人一样在书房或者乾清宫接见,而是让人带她到了这南海边。
风光旖ni,垂杨遍布,依稀能降些暑气,眼前的少女正是十七八岁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韶华岁月。自打半刻钟前她来到这里,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感觉,身为一个皇帝,是没有爱情的。而这个精灵一般的女子,能够给我这种感觉。
“皇……”
我不待她叫完,伸手摇了摇。火金儿今日身着的,竟然是全副汉家打扮,头发上各色的珠石结出细琐的碎辫子来,一身湖蓝混杂着墨绿的连裙着身,撑一柄水墨画的遮阳伞,配合上这水景,浑然竟让我有身处西子的感觉。
“你……又要忙去了。”,寇连才和侍卫们远远的吊着,这湖边只有我们两人,她竟然明白我的意思,改了称呼浅笑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道:“你住哪?晚上朕来寻你。”
“朕……”,她的眼神迷离起来,见我有些尴尬,转颜一笑道:“理藩院安排了处所,若是找得到,便来吧。”
我点了点头。很有荒谬的感觉,算起来与这个女人说话很少,但似乎已熟识了几十年。尽管她没有说明她要进京的理由,但我似乎能感觉到她有心事,却又不是为了公事想见我。从她安详的表情就可以。
摇头笑道:“你当朕从理藩院那问不出来吗?”,看了看她的眼睛,又慌忙的闪避开,暗叹了口气,嘴上却笑了笑道:“好了,你且去吧,回去就不要出门了,朕寻你去。”
招手命侍卫们安排她出宫,我则快步带上寇连才,往乾清宫而去。
“近来法国人有什么异动么?”,我看了看李鸿章道:“两广云贵那边没什么消息?”
又转头问李鸿藻问道:“欧罗巴的情状如何?”
两人均回奏没什么异状。我便看了看日本明治天皇的降书,言辞谦恭,实质性内容只有两条,一是请和谈,二是请允明治天皇进京觐见请罪。
我笑了笑,让人将降书传阅,众人都说不出个所以为然来。我总觉得日本人这么做似乎有什么名堂,可是又想不出来是什么,但是总是要回复的,于是便招呼李鸿藻道:“既是和谈,该当是总署衙门的事,李鸿藻你可派员探探日本人的线,什么都能谈,先看看有没有洋人在后面掺和。若是日本人问起何以拒绝接见倭酋,可正告之,着其去尊号再请。另,倭酋于彼邦有现世神之讹传,着其自正,舍此二途,他很难见到朕。”,摇头冷笑了笑道:“朕堂堂天子,四方蛮夷均是想见就见的吗?即着礼部会同理藩院,拟制倭酋觐见仪制呈进御览。”
关于日本天皇的实际意图,一时也摸不清头绪,话题渐渐的就往欧洲局势上引。保加利亚的局势一度让我怀疑是否由于我的到来使得一战要比我预期的提前爆发?我极端的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的出现,但是我敏锐地感觉到,随着我明联英国,暗助德国的策略,这种提前是不可避免的。但绝不是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于是询问了一些旗务改革进展,工业布局方面以及一些新鄂省的官员准备状况,留德军官团下月就要回京了,届时正好在局部渐渐开始推进军制改革,颁行新的兵役法。工业方面,要加紧与欧洲的合资,尽快办好官办工业,然后慢慢的引入民间资本。比如前两年送珍珠衫给珍妃的那几位,我瞄着他们的钱袋子已经很久了。
单独留下了善耆和李鸿藻,询问了军情局那条线能收获到的情报,要墨菲斯托小组加强对英国的工作。并让内务府安排一下,我要在近期召开两个国宴,分别招待在华的英国人和德国人,并让李鸿藻找英国人解释在居中世界上最强的两个国家之间的难处。并且分别通知英国人和德国人,就说日本已经展开谈判,并且召集了俄法站在日本人的身后,中国请求英国与德国的帮助,介入谈判。作为回报,新蜀省的开发,英德两国将享有中国国民待遇。我的原话也可以复述给英国人听:“远东东北亚在英国人的盟友控制之下所能带来的商业利益,远眼比一个混乱混沌,冲突不止的东北亚要多得多。”
最近似乎是个关键的时期,我不能妄动,也不能不动。总之在大国博弈的棋局里,乱走固然不对,始终不动子会让人家轻视你,以为你的本领仅止于黔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