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公房为陈三郎独用,设施布置,幽雅淡泊,书卷气颇浓,看着,就是一间书房模样。
“好字!”
净空进来后,抬头便看见挂在墙上的那幅字。
这是一卷长条,写着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字体写得很平,一笔一划,不生丝毫波澜,不拖泥带水,显得很平淡的样子,可看久了些,竟仿佛有意思流露,让人觉得心平气和,通体凉爽,当真与字面之意相符合。
这幅字陈三郎写成不久,当日被周分曹见到,击掌赞叹,然后旁敲侧击,想要送给他。
陈三郎却说要挂在房中,周分曹只得悻悻作罢。后来郭楚知道了,也跑来看,爱惜不已,他遭受战火,饱受颠肺流离之苦,几乎家破人亡,精神大受打击,晚上总睡不着觉,但来看这幅字后,内心居然前所未有的安宁,实在神奇得很。
书法源远流长,传承久远,早形成了一套审美标准,以及境界判定,陈三郎这字,仿佛已是“笔下开生面,墨中蕴精神”的层次了。一些扬名已久的书法大家,都难有如此作品传世。一旦出来,必是代表作。
陈三郎才多少岁,便有这等造诣,真是前程难以估量。
“大师请坐。”
陈三郎淡然说道。
净空便坐下来,眉目低垂。
陈三郎坐在平常坐的位置上,当是主坐,似笑非笑:“大师这次,要如何渡我?”
净空念句佛号:“佛渡有缘人,你自然会知晓。”
陈三郎哈哈一笑:“缘生缘灭,当日在扬州飞来塔,大师见我,便知有缘。只可惜,我却与佛门无缘。一方有意,一方无情,总不能强来吧。”
“公子,那是你慧根未开罢了,你看这猫。”
说着,猫的一声,一只猫便冒出头来。
“此猫被煞气所染,变异为妖,吃人多矣,但被老衲遇见,心生怜悯,便把它点化,自有灵性生,从此皈依空门,乐得逍遥。”
陈三郎注视着那猫,冷笑道:“你非猫,安知它逍遥?它只是被你所缚,脱不得身罢了。”
“你不信,可问它。”
净空说着,轻轻一挥手。
那猫便通灵般朝着陈三郎走过去,一直走到脚边处停下来,蹲在那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很是活泼的样子。
陈三郎伸手下来,去抚摸猫的头顶。
手掌未到,那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抖索,猫毛都要炸开来,急叫一声,身子一扭,朝着净空那边逃去,仿佛要寻求庇护一般。
陈三郎咧嘴一笑:“大师,你看,这猫心怀畏惧,怎会逍遥?”
这一下,有些出乎净空的意料,他睁着眼睛打量了陈三郎一眼,一抹疑惑之色闪现,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这是他面对陈三郎时,第一次出现这般神态。他觉得,陈三郎突然间变得陌生了,仿佛变了个人。
陈三郎身上,一定有某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只是,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