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被他称呼一声叔的男人可以回到首尔之后不见一面,直接按照他的吩咐做事,再去寒暄客套便是矫情,怀疑试探更是没良心。顾寰进了监狱,林蔚然和他之间必定会有心结,黄仁成这辈子都不要指望跟他称兄道弟,虽然生活不是一帮朋友用友情聚在一起奋斗并最终成功的青春励志剧,但身边合作的这些人如果真都是利益关系,那生活也就成了一件让人不堪重负的事。
按照韩国人的传统,高棉药是林蔚然的长辈,长辈不是朋友,却可以是亲人。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那种感情还真有点类似亲情。
“做事也要吃饭,休息虽然还不是时候,但不吃饭就算是打架都没力气。”
高棉药点燃一支烟,说这话的时候林蔚然正大嚼一口豆芽,嘿嘿笑了一声也急着回应,让人难以想象此刻的林蔚然身上居然有几分憨傻气息。
咽下食物,热气从胃里暖到心里。
“吃饭的事儿高叔不用担心,我这人如果睡不着就愿意饿,现在这情况也不是不允许我多吃东西。”
把勺子放下,汤饭才吃了几口,林蔚然跟高棉药一样点燃一根烟,笑着说:“这次我们好像不容易过去。”
高棉药眉头一挑,问:“怕输?”
林蔚然坦然点头:“怕,怕到骨子里,怕输了就再也爬不上来。怕让那些期待我的人失望,怕高叔因为我赔了就把我丢到汉江里。”
高棉药嘿嘿轻笑。好像林蔚然再说一个不可能的荒诞故事。
“丢人进汉江哪这么容易?首先就是道具,一般是铁桶跟水泥。把人放在里面然后用水泥灌,时间是午夜最合适,冬天的话凌晨三四点也行。然后就是一定要雇一艘不起眼的垃圾船,趁着港口还没开工的时候就开出去,接下来的才容易,开到汉江随便一个深的地方,然后把铁桶丢下去。”
林蔚然细细回想,好像是刚了一场相对写实的黑帮电影。他甚至分析道:“这么说一个人做这事儿肯定不行,而且地点很重要。把灌了水泥的铁桶弄到哪都不是件容易事,码头上那么繁琐的检查一定麻烦的要死,租船容易出纰漏不说,经费也是难题,而且要求杀手还要会开船,现在想想还真不是什么容易事。”
高棉药深以为然,“要不说我喜欢埋人,荒郊野岭一丢,被发现了也不知道谁做的。那些动不动就丢汉江的。太多是说说而已。”
林蔚然嘿嘿轻笑,好像听了什么搞笑的趣事儿。抽完一支烟的他没学高棉药又点上一支,重新闷头吃饭,像高棉药说的一样。吃饱了才有打架的力气。
一份汤饭没多久便吃完了,当林蔚然抬起头的时候高棉药手上的第二根烟刚好抽完,见他神情肃穆。高棉药要抽的第三根烟也就没取出来。
“高叔,柳常喜呢?”即便已经知道结果。但该问的却还是要为出来。寻常不干不净的家伙上了位都恨不得把自己漂白成的圣子圣女,但林蔚然却觉得这是他应该知道的事。
“不用担心。”
高棉药言简意赅。怕林蔚然多想又加上一句,“这件事即使翻出来也和你没有关系。”
林蔚然轻轻摇头,当着高棉药的面不需要任何场面话,他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又取出一支亲自帮高棉药点上,拿起桌上的烧酒倒了两杯,说道:“这些事跟我都有关系,不说是不是牵连,这人没了,我本身就应该占一份儿。”
高棉药没动那杯酒,只是盯着林蔚然,大部分人越往上走丢掉的东西就越多,但此时此刻高棉药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两人坑里对国大华嘀嘀咕咕的林蔚然。这是好是坏他也说不清,但却觉得这是一件值得他多喝两杯酒的事。
他忍不住打趣一句,“怎么?难道要我把地方告诉你,你再亲自过去告诉他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找人报仇也要来找我?”
林蔚然咧嘴轻笑,就像是被说中了心思。此时这副坦然模样也不像是怕高棉药一时怒起把他拉去跟国大华做伴儿,像极了知道没人拿他有辙,所以就放肆不规矩一把的晚辈。
高棉药轻笑摇头,念叨一句臭小子,往日里古井无波的脸上如今却多了不少表情。
“其实我原本准备了跟你说的话,但你现在这样,也就不必说了。”女人、事业,高棉药是唯一能对林蔚然提出建议的人,其他人不说没这个地位,在林蔚然这也未必可信。原本担心这小子会因为一个女人失了方寸,现在来倒不必继续担心。
“其实要在这几天之前,我怕见到您。”林蔚然坦然说道,表情上难免有几分苦涩。他并非薄情寡义,却也会在心底权衡利弊,没人知道已经处于极限的他怕高棉药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人知道在他心底的权衡中已经把所有人都加了上去。意识到自己的另一个可能性,林蔚然到现在都止不住的心惊。
“那现在为什么不怕了?”高棉药疑惑问道。
“她跟我说别输,在自己最难的时候,跟我说别输。”随着这句话林蔚然长出了一口气,他需要一个人来说这些事,不然这份愧疚会一直憋在心里。
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高棉药却可以理解,他突然对那个叫做金泰妍的女孩产生了好奇,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这样傻的可以。
又喝了杯酒,高棉药轻声叹息:“那你就听她的,别输,要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