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她也明白,她想不出什么深刻的心机,华丽转身一波洗白有难度,但她也有她的路子。
将眼睛哭肿了的陈贞儿,转脸去陈征面前哭求做主,要把自己的婚事定下来。
面对泪水涟涟的闺女,陈征被吵得头疼,呵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以往不是说喜欢大师兄?一时一个心意,别的事就算了,这事一旦定下,不可反悔。两位师兄你意属谁,可想明白了。”
“贞儿想明白了,”陈贞儿吸了吸鼻子:“我就要二师兄,除了他谁都不要。”
要是能够都要,该多好啊!
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她不快点做决定,二师兄就要被那女人勾走了。
陈征一直知道自己收的两个亲传弟子,整日与贞儿同行,觉得俩孩子都是好的,只是觉得杜浩歌更合适。不过最重要还是贞儿的心意:“你想明白了,我就跟听风谈谈。”
“爹爹……”
陈贞儿一手轻轻揪住父亲的衣袖,一手用手背擦眼泪。
看女儿这副样子,陈征猜到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事。
自觉受了天大委屈的陈贞儿,到爹爹那边哭完后,又跟大师兄哭,杜浩歌被哭了一下午,衣袖全湿了。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亦有变,在夕欢眼中,自己没招惹谁,就跟单身少年交流了一下感情,就要被当成狐狸精,华听风就更冤了。
但从哭哭啼啼的陈贞儿口中说出来——她对二师兄有情意,加上是她有错在先,任性娇纵如她,也没好意思往华听风身上泼脏水,于是夕欢便成了那个横刀夺爱,两面三刀,对着二师兄时撒娇卖乖,对着她时嘲讽奚落,离间她和二师兄感情的贱人。
她这一哭,倒是没指望大师兄帮她去找回场子,只是习惯性的哭个痛快,最好让全帮上下都讨厌那女人。
听完小师妹的一通编排,饶是好脾气如杜浩歌,也不由对夕欢有了意见。
夕欢刚把剧情拐回正轨,就变成了困难开局。
不过,危难伴随着机会而来。
就在陈氏父女将焦点转到华听风身上的时候,杜浩歌本着一腔正义感,前去找夕姑娘理论。
当夕欢听见杜浩歌想见她的时候,并不急着出去大厅见他,而是先问丫鬟:“淡玉,杜公子看上去心情如何?”
淡玉稍作回忆:“杜公子对待下人向来很温和,不过今儿没见着笑脸,大抵是不太痛快,”她一顿,给出了猜测:“杜公子和大小姐感情很好,许是大小姐找他告状去,对小姐你有了成见,不过他性子和善可亲,想来是不会欺侮小姐的。”
欺侮她!
那不大可能。
夕欢回忆了一下杜浩歌,他的五官要比华听风‘正’一点,风哥能品出一点男生女相的漂亮来,而他则是传统的,能当大侠的英俊,难以想象他顶着这么一张脸作出打女人的行为来。仔细想想,其实人家也很有男主相,当初是有点个人喜好作崇了。
唉,她对那种满脸‘不要你理’的野猫真是很没办法……
一边想着,夕欢一边把桃粉色的衣服换成清绿的,挽了个淡雅的发式。
她刚走出大厅,看见杜浩歌——果然如淡玉所说,心情不佳。
他五官有着锋锐的棱角,眉眼端正英俊,皮肤晒成古铜色。
这肤色显老,就像浓妆于女人,不是人人驾驭得住,而他从气质到长相都镇住了这种色泽,刚而不糙,满脸逸于眉梢之间的少年英气。身有不平骨,往常对着同门和颜悦色的,整个人便有点浮,这时为正事而来,便显出一身毅骨来。
杜浩歌转头看向夕欢,眉头拧起,没了刚见面时的善意和怜惜。
“夕姑娘。”
他不喜欢她。
在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夕欢已得出结论。
即使他已有意收敛,依然难以掩饰沉于骨子里的侵略性,像一只更勇于表现自己的小狮子,控制不住对草原上其他动物的威压,强得有吸引力,又心生战栗。能被陈征一眼相中收为入室弟子之一,果然与众不同。
和华听风,就像一阴一阳。
夕欢扬眉,并不感到被冒犯。
有意思。
若是单纯的傻冒好人,她倒却得很没趣了,男人没层次,就像吃味道单一的菜式,色相再好,也容易腻。
好的男人是迷宫里的宝藏,需要冒着危险碰触,开启有难度,肯定里面有足够丰厚的宝物,同时又不知道宝物的详细资料。一眼被看到底的,是男孩,只适合跟小女孩玩懵懂初恋。
夕欢自觉已脱离女孩阶段多年,她喜欢接受挑战。
或者说得精准一点,她对不喜欢她的优质男人,更加情有独钟。
“杜公子,”
她唇畔牵起笑意:“你也是来骂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