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麒笑笑,将烟熄灭了。
“走吧,回去喝酒。”
“老大。”顾承耀自然是知道他为什么不痛快的,可是那所有想说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承麒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越过了顾承耀,往包厢走。
顾承耀眯着眼睛,只余下一声叹息。
跟他同样一声叹息的,还有丁洛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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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要过。转眼,丁洛夕已经在花花世界做了一年半了。
她的生活很规律。早上起来赶去医院,照顾母亲,晚上在花花世界上班。
她不是没想过在下午的时候去找份其它的事情,多赚点钱贴补家用。
可是她学的是护理专业,会的也只是这个。
在心里叹息,她安心的在花花世界做下去,至少这里薪水高,而且相对而言,环境算是不错。
比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要好多了。
、
这天,已经到了要下班的时间了。
凌晨一点,这么晚,也不会有人来了。
丁洛夕把自己最后服务的那个包厢收拾好。正打算下班走人的时候。顾承麒来了。
她原来想下班的脚步声顿住,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顾承麒一个人来这里。
目光扫过他身上,发现他的西服不若平时的整洁,领带扯下一半。发丝略凌乱,
更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脚下看到些许的泥渍。这绝对不像是顾承麒平时的作风。
、
他怎么了?
丁洛夕的脚步一抬,才想欠身念那一句欢迎|光临。
他却已经越过了她,直接去了最尽头,他们平时呆的包厢。
“先生。”丁洛夕跟在他身后进了门,打开包厢的小灯,看着他,眼神有一抹担心。
、
“给我上些酒来。”
顾承麒淡淡的说。
丁洛夕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转身去为顾承麒端酒。
出了门,就遇到幂幂,她正打算下班:“搞什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我还要不要下班了?”
“你回去吧。”丁洛夕对着他摇了摇头:“我留下来。”
“洛夕,你最好了,谢谢你哈。”幂幂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才离开。
、
丁洛夕端来了酒,没有像以前那样拿最贵的。她端上去的是度数相对较低的啤酒。
“不要这个。”顾承麒看到了,一把挥开:“换。我要白酒。”
丁洛夕的唇抿紧了,又退出去,再进来时手上的托盘已经摆满了白酒,从轩尼诗到xo。再到人头马,全部都有。
沉默的起开一瓶酒,放在了顾承麒的面前。
“出去。”
顾承麒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声音里有几分疏离与防备。
丁洛夕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她只能退了出去。
、
身体立在走廊上,她没有将包厢的门完全关上,而是留下一小道细缝,这样如果里面有什么动静,外面会听得到。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多数人都下班了。
走廊很安静,非常的安静。
她站在那里,能听到包厢里开酒,倒酒,还有喝酒的声音。很轻,很细。
她的站得很直,一双小手,绞在一起,手背在走廊的灯光下,露出了她细细的血管。
八月二十六号。
她闭了闭眼睛,两年前的今天,是宋云曦的忌日。
、
她记得清楚,不光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从这天开始,她就再也不是一名护士。
两年了,整整两年。
那个男人,还在想着那个女生。
她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进门时,脚下一反常态的有泥渍。
她想,或许顾承麒今天一定是去了墓园。
他在墓园里呆到现在吗?
、
那他是不是也没有吃饭?
丁洛夕站在门口,想着她现在或许应该去把那个男人喝的酒给端走。
又或者应该让他吃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脑子里越过无数的念头,最终却是再没有下一个动作。
这种时候,那个男人是不会想要别人的关心的。
她只能是站在门口,维持着极为标准的站姿。 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
时间一点点流逝,里面倒酒的声音停了许久 。
丁洛夕以为顾承麒喝醉,并且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呯”的一声,这种声音,她不陌生,在楼下服务的时候,她经常会听到。
有人用力的砸酒瓶就是这个声音。
丁洛夕站在那里,双手绞得更紧了。
闭了闭眼睛她没有进去,里面又传来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次,声音很轻,非常的轻。
、
丁洛夕依然站着不动,久久久久,直到里面的声音完全消下去了。
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半。
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下班回家了。
可是今天,她却没有办法走。
梦姐也要下班了,下班之前过来问了一下丁洛夕情况。
梦姐自然是认识顾家三个少爷的,她还不至于那么没眼色。
、
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丁洛夕微微喟叹,时间又向前走了半个小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她确实是熬不住了,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看母亲。
想了想,她小心的推开了包厢的门。
顾承麒靠在沙发上,西装外套早就被脱掉了,领带也扯下了,衬衫的袖子卷起到了手肘处。
他的手——
、
丁洛夕这才看清楚了,顾承麒的手,在流血。
他的脚步散落着两个酒杯,不用看。是顾承麒捏碎了酒杯才让他的手受伤的。
她想也不想的拿来了医药箱。花花世界里,什么都是有准备的。
她走进去,顾承麒还闭着眼睛,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是睡着。
包厢里的酒气很浓,她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
上前,看着顾承麒的右手,掌心里,早已经是一片鲜血淋漓,还在滴着血。
而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是闭着眼睛。
、
心头微涩,丁洛夕轻轻的抓起他的手翻过来。
看着上面的伤痕,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玻璃渣子碎片,扎在了他的掌心,这是让血还在流的原因。
拿过镊子,她轻轻的将其中一块玻璃取出来。
身为一个专业的护士,就算是两年没有做专业的事情,可是她的技艺,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她动作很轻,可这么轻的动作,依然惊动了那个原来睡着的人。
、
顾承麒喝了酒,心情又不好,意识不是很清醒。
他正介于半梦半醒之间。他梦见有一次,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弄伤了手。
宋云曦看着他流血的手,差点没哭出来。
明明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却因为她手受伤而哭泣出声。
他伸出手,想让宋云曦不要哭了,手心却在此时一痛。
他这时有些微清醒,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包厢只开着小灯,他有瞬间看不清楚。
、
“云曦。”
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丁洛夕还抓着他的手,听到他叫那个女孩的名字,她的心头一颤。
镊子夹着一块玻璃碎片正要取出,顾承麒却在此时将手从她掌心抽回。
简单的动作,让他的掌心又一次开始流血。
丁洛夕只是看,都觉得很痛。
、
顾承麒因为手上的痛,有些许清醒。看着眼前的女人,意识却还没有完全回归理智:“你是谁?”
“先,先生。”丁洛夕半垂着脸,声音有几分惧怕:“你,你手受伤了。”
顾承麒眯着眼睛,并未开言。
手受伤?
看着鲜血淋漓还带着玻璃碎片的掌心,他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觉。
手再痛,能痛到哪里去?
他更痛的,是心。
、
“先生。你的手要处理。”丁洛夕手上的镊子还举在那里,她咽了咽唾沫:“不然会感染的。”
这么热的天,万一伤口化脓,感染了,就难办了。
事实上她不想管顾承麒,却又觉得自己没办法不管。
宋云曦会死,是因为她拿错了药。
顾承麒会失去爱人,是因为她的失职。
她没办法冷血的看着他这样而无动于衷。这种愧疚的感觉,压在心头,足以将人逼疯。
、
顾承麒半眯着眼睛,他此时少了平时的凌厉,眸光虽冷,却因为酒意,看起来不是那么难以接近了。
“你——”
顾承麒想叫眼前的女人滚蛋,今天,这个时候,是只属于他跟云曦的。
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
“先生,上次你帮了我,你还记得吗?”丁洛夕及时开口,大着胆子抓过他的手:“让我帮你把玻璃碎片取出来,我动作很快的。”
她半低着头,声音很轻,那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睑上投下一圈黑影。
从这个角度看,竟然有两分像丁云曦。
、
其实丁洛夕跟宋云曦一点也不像。
可是顾承麒今天喝了酒,加上包厢里的灯光很暗,而他又太过思念心里那个人。
所以看到丁洛夕,觉得她有些像了。
他伸出手只没有受伤的手,就要抚上丁洛夕的脸颊。
深邃的眸,带着三分期待,三分朦胧。还有几分是思念。深深的思念。
“云曦——”
低沉的,姓感嗓音,轻轻的叫了一声云曦,就这样响在丁洛夕的耳边。
那只手,已经碰向了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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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一更。七千字。
存稿箱又出问题了,幸好睡觉之前看了一下。
月妈困了,睡觉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