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尸鬼,他妈的!”我一边骂着这个恶心的外号,一边慢慢地接近火线。等到接近哨卡的时候,我才停下来取下夜视仪,端起枪,装上消音器,从瞄准镜中搜索战壕中的目标。天才特制的瞄准器确实厉害,很清晰地看到远处战壕中有四个人。锁定目标后,我轻轻地打开保险,拉开枪机,等待队长的命令。
“四个人,我打左边两个。”快慢机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我打最中间那个!”刺客也锁定了目标。
“收到!”我回应道,并把瞄准器的十字线中央对准最右边正在喝水的士兵。其他人得到我们三个的信息后,开始向最前方突出的观察哨摸去。
叮!我的耳边传来枪机撞击底火的声音,PSG 1本来就有内置消音器,再加上外置消音器,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叮!叮!边上快慢机的MSG90和刺客的G22也轻轻地响了起来。四个正在吃消夜的叛军脑袋向后一甩,撞到战壕壁又弹回来,一头栽在面前的饭盒内。人体倒地的声音惊动了前哨卡里的观察员,那些家伙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聪明人,一看情形不对,其中一个举起手就要朝天上放信号弹。观察哨很隐蔽,而且几乎是全遮盖型的,根本无法精确射击里面的人,但他举起的手伸出了掩体。
我刚瞄准那个家伙露在观察哨外的手,还没来得及开枪,那只手便软绵绵地垂了下去,暗哨中传来几声密集的枪声。看来,屠夫他们也没有把握用刀子悄无声息地干掉这些防护很好的叛军,所以使用了无声手枪。虽然无声手枪的声音很小,但毕竟是机械作业,机件撞击和火药气体冲出消音器口的声响,在悄无声息的丛林中还是很“惊人”的。
我赶紧掉转枪口对准哨卡最近的敌人方向,生怕敌人听到这几声枪响后有所警觉,那我们的行动就曝光了。
过了两分钟没有任何动静,所有人都轻呼了口气,慢慢地收回枪向暗哨靠拢。我端着枪慢慢地一边前移,一边从瞄准镜中向敌军所在的方向张望。那边人头攒动,但没有人向这里张望,似乎在准备向前推动防线。幸好队长决定在这里突破,不然再向前走,很容易和前进的叛军碰个正着。
我们轻轻地把尸体拖出战壕,带出很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藏好,一群人加快速度向敌人后方前进,希望在他们发现有人突破防线的时候已经无迹可循。快刀一边跑一边问我:“食尸鬼,你端着将近20斤重的PSG 1不觉得沉吗?为什么不像快慢机一样用简化的MSG90呢?”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为什么要用MSG90?那个枪太轻了,用着不爽。还是重点儿好,稳当!”我用两个指头捏着枪托把20斤重的狙击枪像捏纸片一样在快刀面前晃了晃,看得他直揉眼睛。
“你小子的力气越来越大了!”快刀摇摇头说道。
我没有答话,心里清楚地知道在我和格斯中校生死相拼后身体感觉越来越好,像是充满电的机器人一样。战场确实是最能挖掘人潜能的地方!死一次就强三分。看着强悍得不像人类的屠夫、狼人以及大熊他们,我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前进三四个小时后,DJ突然按着耳机听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队长,他们发现战线上的缺口了,现在正在向城内报告,但他们没有提到有没有人突破防线。”
“不管它,加快速度,我们要在天亮前趁人类最易精神松懈的时候,穿过这片丛林边上的第二道防线。”队长说完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大家埋下头加紧赶路,在丛林中奔跑是极为累人的。如果奔跑的时候背着几十公斤重的装备就更累了,再要求你跑步的时候不能出声,简直就是要人命,若非在基地的时候天天这样全副武装地练习,这时候早就累趴下了。即使是这样,我也是浑身湿透,胃里翻涌着不停向上冒的酸气。快刀更惨,口水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但没有一个人掉队!
苦难终于在突破第二道防线后过去,来到无人区,队长示意,这才减慢了前进速度。快刀一边擦嘴角的口水一边喘道:“妈的,50公里啊,从来没有跑过这么远、这么急的丛林跑,回去要练练,我差点儿累死……呸,呸!”
我没有理他,也没空理他。我一边走一边慢慢调理气息,虽然不会内功,但调气还是懂一点儿的……不一会儿,胸腔里那股火烧般还带点儿血腥味儿的干燥劲儿慢慢地被压了下去。幸好出来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要不非出洋相不可。
突破第二道防线后,虽然军人少了,可是平民越来越多,都是逃难的。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生怕被人发现,好几次险些碰到平民。每次看着屠夫瞄准平民的枪口,我都害怕他杀性大发,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女全都干掉。虽然因此速度慢了许多,但我们还是按计划在下午准时到达了第一个目的地,那是一条河。这条河通城内最大的下水道,从那里可以进入布坎南最主要的下水街。
看着面前漂着无数尸体和各种生活废物、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黑色河水,我们都把眼光聚到队长身上,意思是:老大,你挑的好路!这是人走的路吗?
队长环视了我们一眼,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条河是这个样子的。在我们杀人的目光中,队长身先士卒地跳进了齐脖子深的河水中。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做了个自认倒霉的表情,也纷纷地跳进了河水中。
一跳进河水中,带着腐败味儿的恶臭便冲进鼻孔,这让我想起了上次在泥潭中逃命的经历。不过那次是植物腐败的臭味,这一次尸体腐败的臭味更胜一筹!我一边推开挡在面前烂得只剩半边脸的尸体,一边慢慢在河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看着从脸边漂过的死老鼠和大便,我刚吃下去的军粮开始在胃里“造反”,夹带着浓浓恶臭的水汽钻入我的鼻腔,好像我真的喝了一口这河里的水一样。刚捂住嘴,结果看到手上粘的黄黄的一层大便,我实在忍不住,哇地一下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还没吐净,边上的刺客也吐了。他比我还惨,我个子高,水刚及我脖子处,他半张脸都埋在水里,我吐的东西全漂他脸上了,结果他也吐了。好在边上的大熊拉了他一把,要不他非喝口“高汤”不可。
有了我俩这个“良好”的开端,边上的人也开始放纵自己了,最后除了队长,连屠夫都吐了两口酸水。从队长那苍白的脸可以看出其实他也想吐,但估计是觉得自己挑的路自己还吐,有点儿不好意思,所以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不过看他那难受劲儿,我觉得吐出来还好一点儿。
一群人在黑乎乎的水中走了三个小时,蹚过无数的哨岗,天刚擦黑开始接近城市,开始出现人家,也开始出现排水道。小心地躲过奔涌而出的“鲜货”,我们慢慢地走进了市区,估计敌人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如此有“耐性”走这么明显的路进城。所以很多挎着枪的士兵捂着鼻子从河边走过,都没有向河里多看一眼。
终于走进了下水街,一群人争先恐后地爬上岸,拼命地从头上、身上扯下卫生纸啊,塑料袋啊,死老鼠啊……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好不容易把身上的零碎收拾干净了,我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儿发木,拉开衣领一看,黑黑的一片,五条巨大的水蛭吸得饱饱地叮在我的身上。
医生扭头看到我用手去摸,赶紧跑过来阻止我:“别拽,千万不要硬将它拔掉,因为越拉水蛭的吸盘吸得越紧,一旦水蛭被拉断,吸盆就会留在伤口内,容易引起感染、溃烂……”说完,他拿出ZIPPO打火机,点燃,在叮咬部位的上方炙烤那些水蛭。看着水蛭慢慢地退出皮肤松开吸盘脱落在地上,我恨恨地一脚踩扁这些吸血鬼,顿时血水四溅,吓了我一跳,这得吸我多少血啊!医生给我清清伤口,上了点儿止血粉,又给大家都检查了一下,帮几个同样倒霉的家伙清理了水蛭,队伍才继续前进。
在下水道中一直等到子夜,我们才顺着下水梯爬上街道。一上街道,大家就又差点儿吐了,不是因为街上臭,而是因为街上太清新了,自己身上太臭了。这样怎么能埋伏呢?我们现在是顶着风,能臭八百里啊!东搜西找地寻着一家洗车场,大家冲进去打开机器,站在那里让清洗器冲了个干净才离开。
晚上是军事宵禁,实施灯火管制,我们走在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大街上,脚下踩着满街的弹壳,扫视着这个残破的城市。整个市郊都已经被炮火摧毁得差不多了,只有市中心还有几处比较密集的建筑。向市中心前进的时候我们都万分小心,因为脚下几乎是弹壳铺成的路面,稍不小心就会滑倒或者弄出响动,被亮处停着的军车和巡逻队听到。
沿着墙角快速地向市中心的圣乔治教堂挺进,不断有呼啸的炮弹在我们不远处落下,激起的气浪掀起的弹壳打在墙上,好像有数挺机枪在扫射。在炮火的“掩护”下,我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就进入了市中心。进入市中心后,敌人越来越密集,我们改道开始走上面,从这栋房子跳到那栋房子,像人猿泰山一样。在干掉五个无意中发现我们的哨兵后,我们比预期早了一个小时到达第二目的地——圣乔治教堂。
圣乔治教堂中的神职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了,教堂只剩一个空壳。蹲在圣乔治教堂的门洞中,队长向我和快慢机指了指斜对角一座炸得只剩一半的办公大楼,然后向刺客和恶魔指了指头顶的钟楼,示意我们两队占领这两个制高点,其他人则趁着夜色冲进政府大楼对面的一座大楼中。
我和快慢机抱着枪冲进了那栋办公大楼,里面空空如也,地上到处是弹壳和粪便,楼梯已经被炸断。我们两个利用钩爪才爬上大楼三层,看了一眼下面断裂的楼道,不禁对视一眼:这倒好,别人上不来,我们也下不去!
上到六楼,找了个最佳的狙击位置,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政府大楼中的一切。然后开始布置阵地,堆砌掩体,调校狙击枪,准备弹药。拿出天才给我的那种奇特的“冰弹”和“火弹”,按一发穿甲一发冰一发火的顺序压进20发的弹匣中,压好两匣后放在胸前,这可是救命的东西!我有预感会用到。
快慢机布置好迷惑物后,悄悄地回到我身边说道:“吃点儿东西睡一会儿吧,明天是一场恶战!”
我点点头说道:“你值第一班,我第二班!”说完拿出高蛋白口粮、牛肉干和能源棒,不管多反胃也拼命地吃下去,喝了两口水便抱着枪和衣睡去。
一个小时后,手上的表振动起来,睁开眼看见快慢机正在做狙击作业——绘制射距相对位置表,见我坐了起来,冷冷地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应该我的岗了!”我拉了拉领子,接过他手里的射距相对位置表替他填。其实这个东西在有了天才给我们的瞄准器后就没有什么作用了,但快慢机不像我是学计算机的,能够对这种电子仪器那么快就上手,他始终对电子的东西抱着怀疑的态度。
看着快慢机很快地进入沉睡状态,我望着远方闪动的炮火,一边绘制图表一边幻想着明天那不可预测的一切,直到一个小时后快慢机再次来替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