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
“伤口疼不疼?”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让傅小瓷感觉隔着重重距离。
傅小瓷抿了抿唇,老老实实交代了:“有点儿。”
说到底,是因为钟斯灼才认识的白粲,若不是他们今天在,后果如沙玉说,恐怕这辈子都完了,这时候想起来,傅小瓷还有点后怕。
钟医生忽然伸出手,在她惊讶的视线中,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他的手冰凉、干燥,轻触到傅小瓷头顶的黑发时,细长的指尖顿了顿,然后,像摸小狗小猫似的,安抚她的情绪。
“不会再有第二次。”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人不禁相信,他说的绝对能做到。
傅小瓷怔忪片刻,心里一动,仰头望着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忽然沉默。
傅小瓷秉持着不要脸的精神,穷追不舍:“你是不是喜欢我?”
钟医生收回手,方才难得一见的柔和表情瞬间消失不见,转身就走。
“喂你解释清楚。”她今天势必要弄清楚,眼看对方要走,在走廊多名护士倒吸冷气的声音中,紧紧拉住对方的胳膊,像牛皮膏药似的死活甩不开。
“今天解释不清楚我就不让你走!”
钟斯灼:“……”
另一头,包扎完伤口的沙玉出了门,恰好看到这一幕。她顿时惊呆了。
“你你们……”
沙玉的心情有点复杂。没想到,傅小瓷单身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玩了个大的。她永远想象不到,林家的三爷,会被一个女人在公众场合公然死死紧抱着不放,一副逼婚的架势。
最关键的是,对方竟然没有生气?
“我是不会放开的。”傅小瓷的脸其实早就红透了。但她从不拖泥带水,在对钟斯灼有好感的时候,干干脆脆地问清楚。只要对方给出否定的回答,她就把这个男人当做救命恩人供着,从此一步也不越矩。
背对着她的钟斯灼低垂着眼睑,平静地道:“我喜欢过你。”
傅小瓷的手一抖,松开了手,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钟斯灼的语气很平静,继续说道:“那是以前。”
“……”
傅小瓷的内心有点复杂。
她的半个暧昧期的心动对象,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以前是喜欢过你,所以才这么纵容你,但是现在,没了。所以请你自重。
她的心里有一万条野狗脱缰奔跑,恨不得当场大叫两声。
然而,傅小瓷很好地维持住了形象。她露出已经僵硬的笑容,说:“那就请你别再让我误会了。我是自作多情,从今天开始再骚扰你,那就是狗。”
说罢,转身离开。
她的衣袖掠过钟斯灼的手腕,他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握住。
傅小瓷拉着沙玉气冲冲地离开了。医院里剩下的护士还呆呆站在原地,钟斯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冷冷道:“站在这里干什么。”
话音刚落,她们抖了抖,连忙离开,像是身后有恶兽追赶。
他站在原地,望着傅小瓷消失不见的走廊,半晌没有说话。
……
深夜,一家火锅店。
面前的鸳鸯锅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汽,傅小瓷气得满脸通红,闷头只知道吃。
“小瓷,你失恋啦?”
“狗屁!”
沙玉比起她来,当然算得上个情场老手。她拄着下巴,忽然叹了口气:“这种人撩你这种小老师,还不是绰绰有余。”
“老师怎么了,老师就不能谈恋爱啦。”她恨恨地使劲戳了一下撒尿牛丸,像是在戳人似的。
“你要是知道他身份,说不定就不愿意了。我的傻老师。”
“什么意思?”
沙玉贼兮兮地眨眨眼睛:“这么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的林子岚,就是那个同级的风云人物。”
她抬起头:“我记得。”
在一群家境普通顶多算小康的女生心目中,那种人,简直和一个小国的王子没什么区别了。有不少女生一心奔着凯特王妃的美好愿望,最后,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高二就潇洒出国再也没了音讯。
“林子岚钟斯灼是一个本家的。”
“他俩不是一个姓?”
“钟斯灼的母亲是外嫁,嫁了一个警察。但她是当年林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恨不得天天捧着,因此,你家的钟医生打小是在林家长大的,跟一群太子.党混在一起。林子岚和他比起来,在古代,那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庶子。”
“什么鬼。”傅小瓷被逗笑了。
她摇摇头,捞出一块肥牛放在沙玉的盘子里。
“管他嫡长子还是什么庶子,都和我没关系。你今天也听清楚了,我再和他有关系,那我就是狗。”
沙玉心里默默腹诽:当了二十多年单身狗,这誓还需要发?
同一时间。
虽已是深夜,郊区的别墅,不少人聚集在这里。
让人惊讶的是,白天.衣冠楚楚、带着金丝边眼镜,身穿白大褂的钟医生,此刻竟然出现在这里。他平静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人,身后跟着的白粲同样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