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统统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仿佛轻易就扣住了众人的动脉、踏着众人心跳的频率,缓缓的向前走来。子瑶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越捏越紧,余光瞥了一眼身侧扶着自己的白氏,心中不禁冷笑,是啊,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这里最紧张的人显然不是自己,被发现后最倒霉的人也不会只有自己。
不屑归不屑,但是面对未知的危险,子瑶从来也不会轻视。认真的打量向她缓缓走来的这个男子。尽管隔着面纱,还是能清晰的看到他不俗的面容,感受到他目光中射出不善,以及他周身上下所散发出丝丝令人想要臣服的威压。就在这须臾片刻之间,子瑶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眼前此人,绝无可能是所谓的南离从三品官员:迎亲使者。此人身份定然尊贵,非但不是所谓的使者,甚或可能是……想到这个可能,子瑶压下满满的不安,反而坏心的暗笑于心。
让她如此憋屈的出嫁,不讨回些利息怎么对得起自己这颗不甘屈服的心?不要怪她如此大胆,虽然她也怕死,但是她却更明白,事情并不会因为你害怕就不发生,他人更不会因为你的怯糯而改变自己的计划。尤其此刻的自己,卑微如尘,渺小如蚁,又谈何主宰,谈何改变呢?既然一切不会因为她的意志而转移,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那么害怕就显得多余了。既如此,倒不如带着尊严去面对一切,放开手脚去豪赌一把。
虽说是赌,但却也在子瑶承受范围之内。因为于子瑶来说,此次远嫁,只有两种结局。一是逃脱成功,那么眼前此子哪怕身份再是尊贵,又能奈她何?因为余生彼此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对今后生命中不会出现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二是逃脱失败,逃脱失败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但不是立刻,而是等她完成别人预设的计划之后,而这份结局哪怕不逃也是一样。所以就算他真是那个人,于子瑶来说,又有何差别?还不如趁着此刻占尽地利,该出手时就出手。对子瑶这样的人来说,放着对自己有利的天时地利不用,那就是奢侈,那就是浪费,叫暴敛天物。此时此刻她正站在天擎的国土上,周围又有天擎的士兵,若没猜错,那日帮她寻回玉佩的男子,正是此刻白马上一身戎装的送嫁将军,而此人侠义心肠,坦荡君子,更是身手了得。从那次发生的事,就能看出,虽然自己不小心用鞋砸到他,但他却并未计较不是,最终还帮了她,于情于理,此人也定然不会见死不救吧。
几步之遥却是不及心念迁流之速。离璟玄倍感疑惑,为何这才一瞬,眼前这抹艳红的身影,周身的气息却浑然一变,虽然还是那份从容,虽然还是那般无求,可为何有些许让他感到压迫的气息,这是离璟玄成年以后都不曾再有过的体会,疑惑之余更多的是震惊。而一旁依然跨在马背上的擎烈,也敏感的发现了这细微的不同,看向子瑶的眼神多了一份深思,多了一份赞叹。
先前盘旋于心中思量,就犹如奔赴战场慷慨就义的战士,受到豪言壮语的激励,那份大无畏的坦荡,那份岿然不动坚毅,却是比男儿更是出彩。也正是这份沉稳与笃定,让子瑶周身上下散发出凌厉无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