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民团!”还是那个战士说。
“你说出来不要紧。”何强和和气气地说。
那人只是不吭声,脸上毫无害怕的神色。
“你叫什么?”何强问。
“阮继平。”那人吐出了三个字。
“从什么地方来?”
“魏家寨。”
“什么?”何强急忙又问:“魏家寨到了红军没有?”
阮继平摇摇头。
“你是民团兵么?”何强又问。不过,这时何强心想,凭阮继平这么个种庄稼的样子就算是民团兵,也不会是情愿干的。
阮继平却盯着何强的脸,不回答了。
何强笑了。走近阮继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气地说:
“阮继平,你是民团也好,不是也好,我放了你。回到村里,告诉你们的人,就说红军大队伍来了,投降受优待,顽抗要吃亏。”
阮继平默默地听着,静静地让何强给他解开绑在胳膊上的绳子。
何强一边解绳子,一边说:
“老板,红军信得过你。红军和穷人是一家。我看你是个受苦人,放了你,就算你是民团的兵,也凭你的良心了。”
阮继平被解开了。
“去吧!”何强朝阮继平的肩上又拍了拍,点点头说。
阮继平看了何强一眼,头也没回地走了。
“我们快赶路吧!”何强瞧了瞧蔡家瑁。
“何干事,你放他干什么?”蔡家瑁怀疑地问。
“是啊,捉住他的时候,这家伙正爬在山石后边偷看呢!”那个战士应声说。
何强边加快了-脚步,边说:
“没什么,就算这个人是民团,也赶不上我们了。明天,我们就过金沙江了。”
离红军行列十几里地的山下小树林里,有三四匹马拴在树上。林子里坐着几个人。为首的人身穿绸料长袍,腰间扎着一条极宽的布带子,带子上斜插了两把驳壳枪。下边是自绸料裤子,黑色长筒马靴。头戴一顶英国制的礼帽。这个人高高的身量,瘦瘦的脸,从右太阳穴伸到嘴角,有一条紫红色的疤痕,一对乌黑闪光的眼睛里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身旁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同样打扮的人和两个普通装束,身带驳壳枪的人,他们都默默地坐在林子里,惶惶不安地朝林子外边张望着。
那个大个子眼看着林子外边,嘴里说着:
“大哥,咱们的队伍不在眼前,康委员又请你开什么鬼会。眼瞧着红军夺了寨子,把咱们挤到这个鬼地方,连周围有没有红军都摸不清楚。真见鬼了。”
被称为大哥的人掏出烟来,抛给大个子一支,沉吟了一下说:
“老二,你们坐着,我看看风去!”
“你?还是我去吧!”大个子抢过来说。
“算了,”这个脸上有伤疤的大哥站起来,摆了摆手说:“这个时候,谁也一样呵!”说着,他迈步走出林子,朝小路上走去。忽然,他看着前边,怔了一下,连忙将两支驳壳枪都塞到怀里,按平了,打了打身上的土,装着若无其事地在小路上走着。
迎面走来了何强和蔡家瑁。
何强看见了小路上的这位穿长袍的人,就喊着:“老板,老板。”
那个人站住了,看着何强,赔笑着:
“您是……有事么?”
何强走近了,看着这个人的装束和长相,皱了皱眉头,立时又露出笑容,客气地问:
“我们是红军,和你打听一下,魏家寨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人连忙和气地说:
“快了,快了,还有十几里路,天不黑就能赶到。可是不能翻这个山,要顺大路。”
何强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端着步枪、警惕地盯着那人的蔡家瑁,便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