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云端着茶水,却没喝,说道:“是这样……连秉儿也好些天,没挨他爹的责骂了。”
说起来这些天里,陈美云还真是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意感,尽管她是受制于人,可一时的意气风发,还是令她喜悦。这么多年,她头一次有底气在杨雪玫的面前直起腰板子。
“四娘也是个聪明人,云卿一点就通。”洛云卿缓缓道,“眼下,我又有件事情,要让四娘帮我。”
陈美云端着茶杯的手,立马一抖,僵道:“什……什么事情?”
洛云卿的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诡笑:“四娘也知道,早些天前,马车失事差点要了云卿的命,我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有人成心想我死,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让四娘来,就是想让你帮我,把这只鬼,捉出来。”
陈美云低声道:“二姑娘这意思,是有法子?不知让我做什么?”
洛云卿缓缓拨动着茶盖,悠闲的喝了几口茶,直到陈美云等的焦急,心里七上八下,她才开口:“翎风,把东西给四夫人。”
身旁,翎风走过来,将东西交给了陈美云。
……
距离马车失事那天,已经过去七八天,见府里似乎有渐渐压下这件事的势头,洛双双不由的又开始胆大起来。
六夫人薛氏端着一碗汤走进来,便看见洛双双目光狰狞,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吓了一大跳,慌忙掩上了房门,疾步上前,“双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拿着匕首做甚,这么危险的东西,快放下!”
“哼,我真是恨不能,把它捅进洛云卿那贱人的肚子,开膛破肚,划花她的脸!”洛双双冷笑着道。
看着洛双双有点狰狞扭曲的神态,薛氏才真有些慌了:“双儿,你身子还没好,赶紧躺下,这是娘弄来的甲鱼汤,你赶紧喝了吧,啊。”那天被尿泼之后,洛双双就一直感染慢性的风寒在身,薛氏心中苦恼得不行。
“我不要喝什么甲鱼汤,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喝乌鸡汤!”洛双双生气,朝她母亲喝道。
薛氏叹息:“娘知道,你喜欢乌鸡参汤,可是……可是……,双儿,你看,这甲鱼汤也是极好的,喝了吧。”
洛双双将那汤碗掀翻,热汤洒了薛氏满身:“我就知道!又是厨房那起贱人们,瞧咱们不起,不给是吧?!是不是还说,我配不上吃乌鸡参汤?是不是还说我没资格使唤她们!”
薛氏的脸色有些难堪:“谁让咱们,比不上人家……”
“不!”洛双双愤道,“娘,你真没用!”
“你这孩子,你说什么?”薛氏脸色顿时一白。
“府上这么多位夫人,娘你几时被她们任何一个放在眼中了?”洛双双心中充满了怒火,近乎歇斯底里的,失去理智的对她母亲嘶吼着,“你只知道唯唯诺诺,看人眼色,却从没胆量去争什么!只会跟在她们屁股后面附和,却从不会去算计什么!你这么畏畏缩缩,爹又怎会看得上眼,又怎会对我有好感!娘也不看看,爹有多久没来娘的房间了,我算算,最近的一次,该有五年了吧!说不准爹连娘的名字是什么,都已经忘记了!”
“双儿,你——”薛氏气得喘不过气,顺手便重重甩了洛双双一个耳光,“够了!”
洛双双的脸一偏,顿时浮现五根手指印。
“啊……双儿,双儿!娘,娘不是有意……”薛氏懊悔不已。
洛双双却只是捂着脸,缓缓露出更冷狞的笑容:“娘……为什么,我就要是庶出的。为什么,爹从不正眼看我,从不对我多夸赞一句……我明明,也不输给她们……”
薛氏泪流满面:“双儿……听娘的,咱们没实力,不要妄想太多不属于咱们的东西好吗?娘实在很担心……家中有个洛宁鸢,那孩子心思深沉得很,现在又多了个洛云卿,自打那回和叡王大婚出事后,那孩子就完全变了个样,变得比洛宁鸢还要可怕……娘担心,娘担心……”
“呵呵,呵呵……”洛双双凄冷地笑,“放弃?娘,你懦弱了一辈子,难道要让女儿也跟你一样?”
薛氏面上极其难堪:“双儿,你大了,等找到一门好亲事,也许日子就好过了……”
洛双双更是冷笑:“好亲事?娘,你知道么……前些日子,我还偶然听见二娘和五娘在阁间里喝茶,谈及咱们姐们的婚事,二娘只呸了一声,说我这种出身,许给富家老爷做妾就是福分了!好亲事?呵呵,呵呵……娘,你别做梦了!那群贱人,那群贱妇!她们巴不得咱们活得落拓!指望她们会好心给我找一名佳婿,娘你太愚蠢了!”
薛氏又何尝不明白,所以她处处小心谨慎,对杨雪玫几个巴结奉承,就是想让自己女儿,将来嫁人时候杨雪玫给帮衬着点,顾念点情分。
没想到……没想到到头来,根本只是自甘做贱。似杨雪玫那般冷面心狠的人,又怎么会好心。
“对,是娘没用,娘没能让你有体面……”薛氏心灰意冷,泄气的道,“你怪娘吧,双儿,你怪娘吧。”
“怪你有什么用!”洛双双冷哼。
薛氏心头无比失望,又看着那把匕首,心头一惊:“双儿,你,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伤害自己!”
洛双双把匕首插回刀鞘:“娘以为我要自尽?呵呵,我没这么蠢。我要……”
“你到底要做什么!”薛氏心中担忧了。
“洛云卿她敢辱我至此,我一定要报复她!”洛双双摆弄着匕首,笑得如冰一样冷,“还有洛宁鸢,她们这些人,都是我的挡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