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将书信送去慕容启曜那里,慕容启佑便落了心病,每日面上虽不表露什么,但心情却越发的焦躁起来,食不安,夜不寐,时间久了,慕容启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日积雪刚化,正是最冷的时候,慕容启佑披着靛蓝色的貂毛披风,静静地站在廊下,看那厚厚的积雪从梅枝上依依不舍的从梅枝上落下,梅枝似乎有些不堪重负,所幸那积雪下的梅花开得还好,红色的花朵饱满精神,为这冷清的院子多少平添了些许喜气。
虽然已近年关,但恪亲王府上,却一丝热闹的新年气氛都没有,也唯有这梅花,稍稍抚平了这一府的寂寥之气。这个时候,不知惜弱在做什么,慕容启佑眼前浮现出纳容惜弱单薄的身影,忍不住又怜又疼,想起昔日种种,竟是恍若隔世。
“王爷,王爷!”宝丰兴冲冲地从府外奔了进来,手里似是拿着一封信,慕容启佑彷徨了数日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只觉得紧张的厉害。待宝丰走至身前,才勉强克制情绪,只是一开口,还是将多日来的情绪暴露无遗:“这信,可是京城送过来的?”
宝丰见主子高兴,也是情绪高涨道:“正是呢,京中驿馆的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说是皇上所写书信,需得王爷亲启,奴才原本想留着人喝杯热茶再走,无奈那差使说是还有皇命在身,片刻耽误不得,马不停蹄便又走了。”
“本王知道了。”不知为何,拿着这封信,慕容启佑仿佛拿着块烫手山芋,看着那信封上明黄色的龙纹团,慕容启佑有些忐忑,皇兄向来与他不睦,即使他言辞恳切,放下一切,皇兄也不见得会答应,想着想着,慕容启佑忽然没有了打开这封信的勇气。
宝丰见慕容启佑半响没有动作,知道王爷心中必是喜忧参半,害怕皇上不允,但好歹已经有了结果,迟早总是要面对,何况那纳容惜弱不但是罪臣之女,更是名声受损,即便进宫为婢,也是有碍天家威严,既然自家王爷心甘情愿从此以后仰皇上鼻息,想来皇上是乐意做这个顺手人情的罢。
宝丰想到这层,知道王爷此番,总要有人推波助澜,轻声道:“王爷,信已送到,打开看罢。”
慕容启佑凝视着那封不知是何结果的信,默然点了点头,心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慕容启佑缓缓打开了那封信,宣旨上的字体严谨沉稳,正如慕容启曜这个人的性子。
本来还抱着无限希望的慕容启佑,再看完那封信后,面色变得无比惨白,手中的宣旨轻飘飘滑落,慕容启佑愣在原地,如同被人浇了一碰冷水,只觉得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宝丰见慕容启佑这般神色,心中暗道不好,忙从地上捡起宣旨,那宣旨已经被雪水微微浸湿,黑色的字体蕴藉开来,像是谁的眼泪。
只见宣旨上赫然写着:
四弟:
母后在世之时,曾对朕千叮万嘱,多年来四弟孤苦寂寥,形单影只,母后甚是挂心,希望能挑得一位温柔贤淑的世家贵女,立为王妃,陪伴在四弟身侧。
依朕之见,纳容惜弱此女并非良配,无论臣弟如何言辞恳切,一意孤行,朕都不会允准,若臣弟有何不妥,纳容惜弱一同问罪。然,朕会在大选秀女之中,为四弟择一良配,成就一段佳话。
望四弟能够放下执念,一切安好。
寥寥数语,却已经将所有的希望打碎成了泡影,慕容启佑双拳紧握,这么多年来,他放弃得还不够多吗?这么多年来,他被驱逐,被远离京城,乖乖地呆在封地,安分守己,屈辱的活着,换来的却是慕容启曜的变本加厉,他根本看不起自己,慕容启佑的恳求,在他看来,恐怕不过一场笑话。
论文韬,论武略,慕容启曜心中愈发冷戾,自己自问从不输于他的皇帝哥哥,他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仗着皇帝的身份处处打压他罢了。从这一刻起,自己不会再仁慈,皇位,可以属于他,也同样,可以属于自己,只要他慕容启佑想要!
惜弱,从这一刻起,我会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替你报仇!慕容启佑从宝丰手上夺过那封信,撕得粉碎,随手一样,白色的纸片如同上下飞舞的蝴蝶,慕容启佑决然转身,眼中有不绝的火焰熊熊燃烧。
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