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见父亲已经走远,整个人便如脱缰的野马般活络起来,她似乎一点也不怕生,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院子,随即将目光落到惜弱身上,冲着惜弱灿烂一笑,惜弱被她惹得也笑了起来,这小女孩,便是子矜。
因为是新年,子矜穿着一身石榴色的簇新棉衣,看起来颇为喜庆讨喜,子矜将两侧头发分别扎在耳鬓之上,盘成小发髻,明明是十分乖巧的发髻,落在子矜身上,却生生的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
子矜见惜弱并不排斥自己,出于孩子的天性,缓缓走近惜弱,她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惜弱因为身子不好,母亲早逝,所以所有的活动范围,都只在这纳容府里,她唯一亲近的便是父亲和哥哥,现下乍见这娇俏的小女孩,不由生出细细的欢喜。
惜弱从袖拢中拿出几枚蜜饯,递给子矜:“来,吃蜜饯!”
子矜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惜弱手心泛着诱人光泽的蜜饯,下意识的吞着口水,正想伸手去接,却忽的想起父亲方才对自己的嘱咐,手又无奈的缩了回来,只是眼睛还舍不得从那蜜饯上移开,巴巴的看着。
惜弱见她不接,急道:“你怎么不接,这蜜饯很好吃的,你尝尝看,我不骗你的!”
子矜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见惜弱一脸诚恳,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早将父亲的告诫抛诸脑后,笑盈盈的拿起惜弱手心的蜜饯,她方才差点馋得流出口水,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子矜将蜜饯小心的放到嘴里,随即满足的闭上双眼,这蜜饯真甜真好吃啊!
子矜看着清秀脱俗的惜弱,只觉得她简直如同仙女一般,心中不由得又亲近了几分,当下挽着惜弱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起话来。
两人正说得高兴,却见内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惜弱抬头,见父亲和方才那位和善的大叔走了出来,那大叔似乎有些气馁,没精打采的低着头。
子矜见父亲出来,忙朝惜弱使个颜色,规规矩矩的走上前来,乖巧无比的叫道:“爹!”
惜弱下意识的也走上前去,却听父亲委婉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虽说你之前一直在酒肆做账房,但是,我们纳容府,却不仅仅是要管理账目这么简单,所以,我不能聘用你,你是宣城人,赶到盛京也不容易,我会把你来回的车钱悉数给你!”
那位中年男子低头喃喃道:“大人,这如何使得,小的万万不敢受,是小的唐突了!”
因为中年男子的沮丧,小子矜也跟着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出,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不见,看得惜弱一阵心疼。
惜弱走上前,拉住父亲的衣角,扬起稚气的小脸,却是坚定道:“父亲,惜弱喜欢她们,惜弱想她们留下!”
纳容学士心中一阵激荡,惜弱很少说话,也从未求过他什么,她只不过才刚刚见了这父女两一面,却愿意开口相求,想来,也许惜弱命中与这二人有缘吧!
纳容学士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不会的事情,慢慢学着理便是了!”
那中年男子欣喜若狂道:“多谢纳容大人,多谢纳容小姐,小的一定会好好做的!”
就这样,子矜和他的父亲留在了纳容府,因着惜弱的偏爱,子矜成了惜弱的贴身婢女,但惜弱从未拿子矜当丫头看,有什么好的,总惦记着留给子矜一份,也许这因为这样,才养成了子矜乐观豁达的性格。
说起子矜的名字,惜弱面上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那还是自己为她取的。
自从纳容惜弱教子矜识字之后,子矜便嫌弃上了自己香秀这个名字,整天吵吵嚷嚷着要取个文雅好听的名,惜弱耐不过子矜的纠缠,一日翻读诗书,眼中一亮,喃喃道:“青青子衿,幽幽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惜弱放下书卷,欣喜道:“不如就叫子矜吧,这名字又好记又好听!”
子矜笑得眉眼弯弯,如获至宝道:“子矜,子矜,真好听,我以后就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