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栋思考了很久,足足抽了五支烟,才慢吞吞地对范勇道:“就让阿明跟着你吧!给我盯紧点儿,这人能用就用,不能用的话……”
说到这里,阮成栋抬起右手,在喉前做了个横切的动作。
范勇会意地点点头,问:“要不要给他来一针?”
这是用于甄别和控制团队成员的方法之一。让他们染上毒瘾,才会产生极大的依赖感。
阮成栋想了想,微微摇头:“今天晚上就有交易,后天还有一次。暂时先放一放,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嗯……针还是要打的,这是规矩。”
初次吸毒者会产生不适应感。阮成栋不愿意在关键时候节外生枝。
……
腊达的夜,潮湿又闷热。
交易地点选在城市北面的一个货场。这里是整个城市的仓储区,大大小小的仓库多达上百个,绝大部分被服装企业租用。
虎平涛右手一直插在裤兜里。他握着那支K54,颇有些紧张地看着远处的黑暗。
范勇给了他两个满装的弹夹,安排他值守在仓库外面的哨位。
这是明哨,最容易被发现。如有意外,虎平涛将成为第一个被对方攻击的目标。
远处出现了明亮的车灯,随即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几分钟后,三辆经过改装的大功率黑色越野车驶入货场,出现在众人眼前。
对方有十一个人,留了五个在外面,其余的拎着手提箱走进货场内部,进行交易。
范勇站在距离虎平涛五米左右的位置。他胸前斜挎着一支突击步枪,双手保持着随时准备射击的姿势,身旁有三个临时码起的砖垛,无论从任何角度都可以构成防护工事。
虎平涛知道范勇在监视自己。
他故意背对着范勇,做出身体微微颤抖的样子。
侧过身子的时候,虎平涛听见范勇略带调侃的声音:“阿明,你怎么一直在发抖?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虎平涛走到近前,讨好地笑笑:“勇哥,我有些紧张。”
“紧张?”范勇用探询的目光注视着他:“为什么?”
虎平涛在黑暗中的神情有些难以自持,与其说是兴奋,不如说是亢奋:“勇哥,等这次交易结束,阮先生会分给我多少钱?”
范勇嘴角向上弯曲,他毫不掩饰这夹杂着讥讽的冷笑,意味深长地说:“我就知道你小子一门心思是为了钱。呵呵,放心吧,阮先生从不亏待自己人。”
虎平涛眼中的光芒越发炽热,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勇哥,这次咱们能卖出去多少货?”
他脸上全是贪婪。
这个话题不涉及机密,何况范勇潜意识已经把“陈军明”当做同伴。他活动了一下肩膀,淡淡地说:“这次的买家是暹罗人。出货量不大,也就几十公斤。”
“暹罗人?”虎平涛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我听说暹罗那边也种罂粟,怎么会跑到这边买货?”
范勇虽然颇有防范意识,却对“陈军明”有先入为主的意识。他炫耀地笑了笑:“你以为暹罗人就是铁板一块?其实他们与缅鬼一样,都存在着武装割据的问题。你刚才说的没错,暹罗人也种罂粟,可那都是有人控制的。今天来的买家在暹罗只是小角色,他们在暹罗国内搞不到货,只能从咱们这儿买。”
虎平涛眼里的惊奇成分更多了,连声奉承:“勇哥你真厉害,知道的事情真多。”
人人都喜欢被拍马屁,何况“陈军明”的这番奉承很自然,丝毫没有做作的成分。范勇听了很受用,心情愉悦,话自然就多了。
“从交易数量就能知道买家的实力。海洛因这玩意儿在暹罗卖不上价,利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能参与到买货这个环节的人,都是集团核心。这帮人我们以前接触过,上次他们买了三十公斤,这次我估计差不多还是这个数。纯货与出货的搀兑比至少是一比六,换算下来还不到两百公斤。如果是大型势力,这些货最多够卖半个月。”
虎平涛笑道:“都是些出不起价钱的暹罗穷鬼。”
范勇也被他这说法逗乐了:“别小看他们,能做这种生意的人都不简单。三十公斤的货虽少,可相对也安全些。大客户每次要货就是好几吨,参与的人多,出问题的可能性就大。”
虎平涛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几吨……勇哥,你开玩笑的吧?”
“陈军明”这番表现给了范勇极大的满足感,他显摆地笑笑,抬手指了指北面:“我们的主要交易方向,是那边。”
虎平涛转过头,朝着黑暗中的北方望去,不解地问:“都说那边是世界上禁毒最严厉的国家,怎么还有这么大的买家?”
范勇淡淡地说:“他们管的严,抓的多,可对于那些想要赚钱的人来说,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北边那个国家的人是真有钱啊!以前我们跟米国人打仗,要没有他们的支援,还真打不下去。现在他们富裕了,两边接壤,买货也方便。我听说以前都是从费率滨那边买,后来缅国把腊达划为经贸区,通了公路,就从这边走。”
正说着,紧闭的仓库大门从里面拉开,之前进去的那些暹罗人纷纷走出。他们拎着好几个用黑色塑料布捆绑的包,装上车。走在后面的显然是为首者,阮成栋陪在旁边,两人谈笑风生,互相握手,最后道别。
交易很顺利,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突发情况”,阮成栋很满意。
离开货场,回到公司总部,虎平涛和其他人被安排在大楼外围值守,范勇等心腹连同阮成栋在二楼点算钞票。
凌晨四点,有人来替换虎平涛,他回到宿舍休息。
下午两点,范勇找到虎平涛,给了他一个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是两万元人1民1币的现金。
“这是昨天晚上的酬劳。”范勇笑着说:“你小子运气不错,刚来就赶上交易。”
虎平涛用力握着信封,紧张又惊喜:“勇哥,每次都有这么多的钱吗?”
范勇摇摇头:“不一定,这种事得看具体的出货量。阮先生说了,你是咱们的人,这次就多给了你五千块。”
虎平涛不由得张大了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范勇意味深长地说:“阮先生历来赏罚分明。”
虎平涛又点了一次信封里的钞票,收好,前往二楼,找到了阮成栋。
“阮先生,谢谢……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