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丈夫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自杀了。”
“那你们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阻拦吗?有谁逼着你一定要去把上一代的恩怨遗留到这一代吗?你和丈夫间背着的血海深仇,是什么让你认为一定要你亲自报仇才能够终结吗?”
周湄的语速很快,那一个个问题狂风暴雨般的砸下来,砸的钱慧芬一愣一愣的。
“佛家说,世间有八苦,其七是怨憎会苦。当爱不能弥合时,就会用感性方式来实现——怨恨。可是殊不知所有外在的怨恨都会被反弹而伤及自己,所有内在的怨恨都会伤及他人。你已经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去惩罚、去伤害爱你的人,这些东西已经够了。”
周湄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带着几分无情又无恨。
“我曾经就和你说过,不要让上一代的恩怨羁绊了你。”
钱慧芬闻言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恍惚一笑:“在豁达这方面,我竟不如周大师这般年纪看的透彻。”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子,很年轻,不是刻意保养出来的,是真的水灵灵的二十芳华年纪,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却真的很平静,就像是一潭深井,一眼触不到底部。
你再观她言行举止,更是丝毫不见稚嫩,带着一种成熟稳重的气息,钱慧芬想,就算是青绵市那几家培养出来的小姑娘,恐怕都远远不及眼前这一位,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环境里走出来的。
周湄摇头:“不,充其量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你只是在乎你丈夫而已。”
钱慧芬将这句话放在心间咀嚼了一会儿,然后无声地笑笑:“合该如此。”
周湄亦点点头:“合该如此。”
钱慧芬临走的时候,问周湄要了联系方式。
周湄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突然说道:“如果你打算弄死我的话,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周湄不和注定要成为敌人的人做朋友。”
钱慧芬的身形一顿,倏然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湄:“我竟不知青绵何时出了你这样多智近妖的小姑娘!难道你家长辈竟没教过你,咬人的狗不叫吗?”
周湄好似完全没察觉到钱慧芬的气质大变,悠悠一笑:“您要是不介意的,可以去问一问我地下的长辈。说来您可能不相信,我的长辈临终时跟我说了句话,‘天下无我不可杀之人’。”
饶是钱慧芬这种有着半生波澜曲折之人,听见周湄这狂妄甚至带着暗色色彩的话,都忍不住色变。
“不过我既然平和的坐在这里,那自然是还有能够羁绊我的人。”周湄还是说了句安抚的话,笑道:“您慢走。”
钱慧芬觉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这样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姑娘,想不到剥开后露出的芯子如此老辣敏锐。想她钱慧芬本人,能够在财政局里力压局长,能够在对丈夫心怀怨念平静生活十几年,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那位周大师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长成这副模样?
当然,她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的是去整理一下自己的秘密保险箱,这里头可有能要他男人命的东西。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即使她是你的枕边人。
——
周湄起先坐在石凳上,后来觉得少了点什么,索性蹲在沿河的石阶上,岸边的树荫正好落下来,倒是赏了她满身树荫,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这片湖水。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蹲在了她身旁。
那人也不出声,静静的看着湖面。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旁边的人说道:“你看着湖水是在悟道?”
周湄摇头:“并不。”
“那你是在修行?”
“不。”
“那可是有什么风水之秘在其中?”
“不。”
“那你这么没有形象的蹲在这里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种姿势看起来特别猥琐,乍一眼看见你,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打算跳河呢,亏我还测算了好久。”
周湄微微一笑:“是吗,那你有没有算出来你马上会遭遇到什么?”
不等旁边的萧归行反应过来,周湄已经一巴掌将人扇进了面前的湖水里!
MMP!小爷我不发威,你就敢在这儿和我刷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