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少女认真的模样，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但汉娜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石小楠还算轻松的情绪顿时陷入谷底。

威廉是亡灵法师......石小楠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从汉娜嘴里听到，亡灵法师和威廉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组成的言语。

怎么可能！

明明她之前就隐瞒过去了。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是卡申,而是汉娜对她这样的话.......

少女突如其来的言语,让石小楠陷入混乱之中。微笑的表情还僵硬在脸上，现在她的表情，不用别人提醒石小楠都知道，那一定已经纠结扭曲的非常难看。“怎么可能.......”她花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能的......威廉怎么可能是亡灵法师.....”

对威廉绝对不是亡灵法师,因为她才是。

“就算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但那确是现实。”棕发少女骤然提高的声音，惹得汉娜机发出一阵嘲讽的轻笑。

枯瘦苍白的手指，慢慢解开胸前纽扣。军绿色的魔法袍拉开露出一副干瘦苍白的躯体。干瘪消瘦的连肋骨都能清楚的看见，那绝对不是健康少女该有的躯体。

石小楠一直知道汉娜身体不好。但是骤然看到眼前一切，她还是诧异的瞪大眼睛。“汉娜.....”

枯瘦的指尖，轻轻滑过惨白瘦弱的胸口，指尖轻轻穿过里层的胸衣拉起胸，罩，“你看这里。”拉起的内衣下面露出的，除了左边微微隆起的乳，房，还有左，乳上那一条寸许宽狰狞吓人的伤疤。

左边，那个位置，那不是......石小楠捂住嘴，往后小退一步。

“如果可以，我并不像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但是不让你看看证据，只怕你永远也不会猜到那个男人的真面目。玛丽，你知道这个伤口怎么来的么？我倒是忘了，那个男人那么会演戏。他怎么会让你，知道他残暴血腥的一面。一直都被隐瞒着呢？可怜的玛丽。要知道，那天晚上你也在呢？这么精彩的事情，玛丽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呢？”汉娜平静的面容逐渐表现出癫狂的模样。这样的汉娜非常陌生，石小楠下意识退了一小步。

“怎么不相信？你进学院之前，在那个残破到连屋顶都没有破屋子里的事情.......啊——我想起来了，那时候你正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正在睡梦中所以没有见过我们。但是，没有关系，就算没有见过我们。但是那个叫做威廉的男人当时穿的衣服你还记得吧.......”

披散的头发，粗制的麻布衬衫，短到到小腿不合身的裤子，还有就是光溜溜的脚上没有穿鞋.......

等到石小楠彻底听完汉娜的话，她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汉娜在那个时候见过威廉。但是为什么？威廉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种事情。

石小楠完全不知道，威廉为什么要攻击汉娜。就像她也不知道，汉娜左胸的伤口位置明明已经贯穿了心脏。但是这个被贯穿心脏的女人，还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神色癫狂。

眼前一切都已经超出，她能够理解的范围。石小楠现在脑袋里杂乱一团。

棕发少女已经陷入某种矛盾的沉寂之中。汉娜慢合上拉起的衣服，“我知道你很奇怪为什么被贯穿了心脏，我还能活着从染满鲜血的坟墓里爬出来。”布料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苍白干瘦的指尖轻轻扣好最后一个纽扣，汉娜的脸上突然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我心脏根本不在左边。从头到尾那家伙的剑，就没有贯穿我的心脏。比起那天，被那家伙捅成马蜂窝的珍妮。玛丽，难道不觉得，我的运气太好了么。”古怪的笑容逐渐扩大，激动的情绪让这具虚弱的身体，发出一种尖利并且刺耳的笑声。

在这个女人身上，已经找不出初见时的纤细柔弱。原来人在陷入某种激烈的情绪的时候，真会扭曲的如同厉鬼一样。

这算什么.......石小楠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斥的情绪写满了讽刺。志气相投好朋友！现在转头告诉她。他们之间是死敌。

“我要见威廉。”......“有些事情，我想面向他问清楚。”越到是这种时候.....越是容易冷静。如果不是因为这档子破事，石小楠都要为自己的理智的举动拍手叫好了。

在这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分得清楚什么事情比较重要。石小楠真心觉得自己似乎那条坚守的道德底线越来越遥远。

“想要见他？”少女癫狂的笑声渐渐平息，歪着头像是好半天才才明白她说的话。“好啊！正好牧师先生，应该已经动手了。我们过去正好可以过去帮他。玛丽，也一起来吧！顺便看看，那家伙的真面目。”........

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抑的空气都似乎凝结。卡申紧紧握着手里的短剑，潮湿的掌心暴露了他非常紧张的心思。

危险！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阴暗情绪，包裹着对面灰发男人。像是失去束缚的危险野兽，充满了破坏与毁灭的欲望。如果动手之前，卡申还有信心，自己能和这个男人可以一搏的话。那么现在，他对目前胶着的局面显得担忧。

“小姐，在哪里？”精致的高筒皮靴，慢条斯理地踩过地上层层叠叠厚实枯叶。皮靴踏过地上的散落的枯枝，发出噼啪的细微声响。

比起卡申狼狈，灰发男人无论是从神色到举止，都显得优雅从容。“你这家伙！”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狼狈，卡申突然露出个讽刺的笑容，“好不容易让人带走，布朗希尔小姐小姐。难道威廉先生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告诉你？”

男人前进的步伐逐渐停了下来。威廉平静的脸上，沾染着透过层层树叶撒进来的霞光。红黄融和的光亮温柔地洒在他俊美的侧脸，越发显得沉浸在阴暗处的另外半张脸阴鸷骇人，“这么说，你还有同伙。”

平静的声线略微往上提，明明没有出现言语词句上的激烈变动。卡申却从男人的语调里感受到冰冷的杀意。

危险！夹着寒风的手急速穿过他的侧脸，卡申就地往旁边滚开，耳边的银发被削断几根，就连顺着侧脸滑落的湿热液体也不顾的管。“圣光地祝福，请聆听我的请求，赐予长剑予斩断黑暗的力量——”

“叮——嘶——”武器撞接溅出的火花，带出铁器摩擦的特有的尖锐声音。

那是什么？卡申远远退开之后，他才看清楚男人苍白的手上，多了一双乌黑透亮的黑皮手套。

那是原来是挂在男人腰上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威廉却把它套在手上。乌黑的手套从手背位置，刺出三根锐利的尖刺，在黑暗的阴影里泛着不详的寒气。“躲得倒是很快。可惜的是，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威力张开嘴唇，咬着左手没有套好的臂爪上拉了拉。然后就那样举着手，五指攥紧放松活动了下灵活的手指。

卡申只听见，空气里短促轻微的啪嗒一声。灰发男人拔地狂奔的身体，就像是离弦的毒箭。

好快！！！根本来不及反应。短短的时间之内，武器交接闪出的银光变换迅速。

卡申应接的很被动。手里短剑发出剧烈的震颤带出哀鸣的声响。

阴暗里，威廉修长的身体完全舒展开，像只精壮机敏的黑豹，危险迷人却又显得狂躁并且缺乏耐心。

原本还显得应对得当的战局，已经彻底办成一边倒的情况。

实力悬殊太大，根本就不是对手。手里的短剑终于承受不住激烈的战斗应声折断。卡申几乎都要以为，他就要被那对奇怪的武器撕裂脖子时候。他却只是被威廉整个人压倒在地。单膝压在卡申的胸口的位置，膝盖正好顶压着他柔软的下颚。

卡申被身上的重量压的胸一窒。威廉力道掐的正好，抵着他致命的软肋。任由卡申喘着粗气躺在地上，软麻麻的四肢扑腾几下都没挣扎起来。

跟太阳穴同样脆弱的喉骨头，只要膝盖稍稍用力就可以混着血肉变得粉碎。

“为什么不杀了我。”压倒性的力量，卡申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威廉着背光整张脸陷入阴影之中，卡申看不清楚他上面的表情到底是哪种。

“小姐在哪里？”带着臂爪的两手很自然的垂在身侧。威廉冷漠的看着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银发牧师，胸部起伏之间努力压抑着心中翻腾的血腥。

“呵呵。”胸口的重量分明让他呼吸困难。但是卡申看着身上的男人，却笑的异常灿烂，“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再问我布朗希尔小姐在哪里。怎么？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

轻飘飘的语气再加上略带嘲讽的脸。卡申的表情无疑刺激到了，威廉的本性里的暴虐。只是可惜了，在找到小姐之前不能弄死。深灰色的眼睛闪着血红的色泽，威廉跪在男人胸口的膝盖用力顶上下颚往下压。

“散播与空气里，欢呼雀跃的火元素，请倾听我的祈祷........”几乎就是卡申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同时。耀眼灼热的火球术，照着威廉的头部就砸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石小楠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阻止。

灼热的火光夹杂在滚热的温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定会命中的时候。威廉下意识抬起手。昏暗的光线下，灼热的火球砸在乌黑的臂爪上。

火花四溅，还在空气里带出一股皮质，受到高热之后散发的特殊臭味。但是火光散去之后威廉的身上，却是一点损伤都没有。

卡申没有错过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被威廉压在身下不能动弹的他，突然侧头对着汉娜大喊一声，“快.....”

“咳咳咳咳咳咳.......”平躺在地上的卡申突然爆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

威廉缓缓收回压下去的力道。“小姐，”

短短两个字，任凭谁都能听出其中阴寒的喜悦。男人灰色的头发垂落在脸上，舒展的眉眼非常温柔。前提是如果忽略掉他身下那个痛苦的男人，已经那双手泛着冰冷乌光的臂爪。

记忆力里深深刻上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事情。在汉娜见到这个男人的一瞬间，她浑身都叫嚣着要逃跑。

“小姐，你回来了！”伸出的右手，手套上弹出的尖刺已经收了回去。乌亮的黑皮手套在黄昏里，闪烁着一种幽暗的光泽。

大半个身影在黑暗里的威廉，即使表情是温柔的微笑。但石小楠浑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尖叫着危险。

偏执，阴暗，又疯狂！

这样的威廉是石小楠从来没有见过的。她整个人几乎是僵硬在原地，对着眼前的这种状况，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