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星疏,京郊府外的别院,清冷石阶上,斑驳柳影随风摇曳,凭生一抹暗沉与压抑。
“你说的可属实?”
鎏金暗纹黑袍的男子,阔大的衣摆垂落在玉质地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捻一粒莹润饱满的樱桃,狭长的凤眼微眯,唇角牵起一抹邪笑,似在打量那上好的樱桃。
“回主上,属下句句属实!”女子眉眼低垂,毕恭毕敬,齐腰的长发垂落地面。
男子将樱桃投入盛满碎冰的水晶杯中,起身,将女子扶起,修长的食指,挑起女子尖细的下巴。
那眼中,盈着波光点点和难以置信,目光有点呆,她几乎屏住呼吸,看着男子逐渐在瞳孔中放大的玉颜,“扑通扑通”久违的心跳声,夜罂粟的香气越来越近,她情不自禁闭上双眼,眼睫颤抖。
看着女子的娇羞面色,男子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嘲讽和玩味,狠狠将手一撤,因失去重力,女子险些咬了舌头,睁开眼,目中闪过受伤。
“我说过,恨我敬我畏我,却独独不需要那廉价的字眼,别逼我,因为,我还舍不得杀你!”男子低低的笑声,带着冷酷和无情,那笑不带任何情绪。
“属下知错!”女子低头紧咬下唇,竭力憋住欲落的泪水。
“下去吧,替我继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女子的啜泣,在他耳中听来,甚为恼人。
“是,主上!”
人走风留。
男子起身,走到临湖的窗边,窗纱浮动,暗香盈袖,清凉的月光照在那嫡仙般的面上。
薄薄的唇勾起抹嘲讽和讥笑:“公仪鹤,即便盖世英雄,一旦有了牵挂,他的战斗值,便及不上一个废物……”
低沉的笑音,很柔很轻,却让人响起恍如夜妖的清歌,美妙之中透着森寒和诡异。
次日。
宋初玉无视苏氏的反对,将浓儿调回了身边。
含雨的前车之鉴,让她知晓,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时代,需要的不是威逼利诱,而是真真实实能想你所想,忧你所忧的可信之人。
李嬷嬷是一个,那么浓儿,便是另外一个。
李嬷嬷年纪大,自那次惠清庵伤愈后,腿脚还是有些不利索,她的拓商之路,有些时候,需要向浓儿这般,既得她信任又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去做。
这日清晨,宋初玉带着历时半月打造的两套首饰,前往翠宝斋。
临行前,交给了浓儿一个重要的任务。
“浓儿,替我打听一下上京出售转让的商铺,最好既不太靠近中心地段,也不至于地处偏僻。”
这是综合考虑市场区位得出的结果,虽然她知道,要找这样的商铺,得讲究机缘。
“小姐放心,浓儿定竭尽所能寻找。”浓儿点头应答,不该问的也不多问,她只知道,全心全意相信小姐便可。
宋初玉点点头,又嘱咐李嬷嬷几句,提防苏氏她们再来找茬,随后,从后门绕了出去,那模样,颇有点鬼鬼祟祟,就像在躲避什么人。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李嬷嬷纳罕,小姐从后门走就算了,怎么破天荒在自家也跟做贼似的。
浓儿到底是年轻人,想起昨日听说的,关于宋初玉与公仪鹤的事情,眉眼弯弯:“小姐啊,这是害羞呢!”
刚行至门边的宋初玉,听闻浓儿这一句,险些没崴了脚,她倒真有点后悔,这么早将那丫头调回身边。
这边宋初玉小心翼翼的闪出门,门外房檐上,公仪鹤享着清晨暖阳,含笑看着那躲躲闪闪的某女。
宋初玉正庆幸,还好没碰到公仪鹤,下一秒,某人慵魅的声调,自她头顶响起。
“玉儿,早上好!”
那厮笑得春光明媚,羞煞天地日光。
宋初玉银牙一咬,咒了声:“见鬼!”
“玉儿,你这是与我心意相通,不忍我多等,还是……”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公仪鹤状似无意摸了摸嘴唇。
宋初玉登时捡起地上一块板砖,“咻”地一声朝着公仪鹤面门拍去。
“玉儿,我死了,你可就真守寡了,你舍得?”最后那三个字,说得柔情似水,真真叫冰雪都消融。
她不屑再与这男人打嘴仗,再者,论无耻,她绝壁比不过公仪鹤,那么最好不战而胜的方法,就是忽视!
尤其想起自己还有要事需办,便飞快踏着轻功一溜烟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