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哥哥,再给我点时间消化好吗?我有些适应不了。”这叫她怎么适应,她不知道多想找个人依靠,可是她也是最近两天才知道,有个人愿意让她依靠。
“告诉我,你要消化多久?”还要多久的时间,她把他咬了,她不知道吗?她这条毒蛇居然可以这么镇静,她还要多久才回答他?等到他毒发身亡吗?
他才发现,他居然也有怕面对的事,他背背对着她,便什么也敢问,如果转过身看到她一脸的平静,他就觉得自己很失败。
“睿哥哥……”面对江睿,向晚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直了,以前凌绍阳那么多次跟她说,以后会结婚,会娶她,她总是很高兴,好象那是一个童话一样,她现在反思,自从凌绍阳被软禁他们偷偷交往之后,她一直以为凌绍阳在给她描绘一个童话,童话就是故事,故事就不能当真,不当真的听故事,多美好的事。
小铃当也经常给她敲警钟,说凌绍阳是不敢和家里抗衡的,她自己也清楚。其实潜意识里,她就觉得一直在和凌绍阳做梦,所以她不担心,不害怕,大不了就是梦醒了。
可是江睿是理智的,成熟的,强势的,霸道的,他又是温柔的,体贴的,他偶尔还会耍无赖,她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他真是的一种毒药,这种毒药让她吸食后,很上瘾,她想戒的时候已经戒不了了。
每每挣扎的时候,她才知道,一切都是这么真实,快乐,喜悦,痛苦,每一处都是真实的,没有一天像是在做梦。
他说的话也很理智,从开始他襁爆了她之后说,换一种方式相处,比如在一起。
后来,他找到她说,目前来说,暂时非她不可,他要跟她睡,她就必须要跟他睡。
他说,你从现在起,是我明正言顺的女朋友,他也跟别人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他总是说,他越来越喜欢她,越来越爱她了。
他带她去他家里,说,就算在家住,他也是跟我睡一间房,凭什么睡客房?难道家里叫他们回去吃饭,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他让江锋叫她嫂子。
他跟凌绍阳说,他以后会娶她,他告诉她,他江睿说的话,一诺千金。
直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跟她说,什么时候让他去拜访她的妈妈。
她这才知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是个多么愚蠢的人的啊,她是个多么卑鄙的人啊,她一直以为他跟她是逢场作戏,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入了戏,其实演戏的人却是只有她一个人。
又或者,从来都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虽然才两个多月,但他一步步的,每一步都走得循序渐进,踏踏实实,只是太快,明明是一步一个脚印,却让她觉得他是在跑。
她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他跑得如此快,到底累不累,可是突然间她觉得好累。
“睿哥哥,我们一直都这样不好吗?”她有些舍不得了,就这样一直鬼混下去不好吗?
江睿突然把向晚放下来,转身捉住她的肩,用力的一摇,他觉得他全身的血管都要跳出来了,炸出来的全是火星子。“向晚!!!”
“睿哥哥,我只想这样。”向晚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
“你不想跟我有个未来吗?你不想完成你妈妈的心愿吗?”天哪,天下女人是死光了吗?他非要吊死在她这颗树上。
向晚吸了口气,依旧低着头,好半晌才说道:“妈妈的心愿我想完成,但不是你能给我的。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并不是一个可以走进良性循环的轨道,你突然要我接受这样一个结果,我跳不出那个框。”
江睿放在她肩上的手松开,退了一步,唇,无力的勾了勾,向晚觉得那一道弧光,像是一根线,直直的牵进她的心里,他的嘴角一扯,她的心便也被扯了一下,然后他再扯,她便疼了。
“向晚啊,向晚啊,你真的是条蛇,真的,我就是那个农夫,我把你捂在怀里,我看你冷,想把你捂暖了,可你就是一条蛇,你暖了,你却要一口咬死我。”江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苏苓,两情相悦,他都没有花过什么心思去追,他保护过她,可是即便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他也没有这样无力过。
抬起手,狠狠的搓了脸,猛吸了两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了:“向晚,你真真是个白眼儿狼,大冬天的,我把你捂热了,你就算咬死我你又能怎么样,你从我怀里爬出去,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还是会冻死的,你以为还会遇到我这么傻的农夫吗?”
“你说你跳不出那个框,你想要怎么跳?你想要怎么跳?是你冻僵了爬到我面前来的,向晚,是你来招惹我的。是,我是强势,我是霸道,我用强的方式占有了你,可是我对你不好吗?是不是因为蛇要冬眠就不惧严寒,我自作多情的把你这条蛇放进怀里,你就要忌恨我一辈子?”
向晚始终闭着眼睛,闭得紧紧的,她听见江睿的喟叹,听见他的呼吸,听见他身侧的拳头握得“咕咕”的响,听见他继续指责她:“向晚,我那时候对你用强,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那么的情不自禁了,你又没脱了衣服勾引我,可是我就是那么情 不自禁的想要得到你。我那时候就是怕,怕你再去见凌绍阳,等会一见,你们又旧情复燃了,我本来是想慢慢来的,可是你们有三年的感情基础,我呢?你才跟我相处了多久?向晚,我那时候已经动心了,你说说,我已经动心了,你又去跟凌绍阳好了,我可怎么办?”
向晚转过身,背对着江睿,右手紧紧的捏住白色西装的扭扣,让那尖锐硬实的触感紧紧的掐进手心里,她听见他的苦笑和无奈:“向晚,你有什么好?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连个面也不会烧,你会烧的那些吃的,哪样不是我教你的?你有什么好?你做个业务的基本流程和客户交流基本技巧你都掌握不好,我总是教你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在应酬客户时游刃有余,我教你那些书本上你学不到的东西。你有什么好啊?你一堆臭毛病,你一身臭脾气,你脑子简单,又笨,又傻,你智商个位数,你情商更低,我们在一起,你说说,你主动安排过我们的约会吗?你有主动打过电话跟我说想我吗?你有在清醒的时候说过爱我吗?向晚,你到底有什么好啊?!!!你什么都不好,可我还是喜欢你,每天都在喜欢你,一天比一天多,可你就是一条蛇,你真的是条蛇,一条永远都不会被感动,捂不热的冷血的毒蛇。”
江睿看着向晚坚廷笔直的背影,心一阵阵的被撕着,他怎么都想不通,他鼓了这么大的勇气跟她表白得如此透彻,她还是留给他这样一个坚廷的 背影,他就算有世界上最锋利的矛,也攻不破她手里那张世界上最坚固的盾。
“好好好,我江睿能这样子也的确如你经常所说的,我真是够贱的。行,等会我就送你走!我做不了你的非你不可。你也别占着我的非你不可的位置。你以前天天寻思着躲我,生怕被我找到,你这两个多月跟我在一起也够累了,结束吧,你去找你的非你不可,我也不霸着你了。”
江睿还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背对着他的向晚的反应,直到看到她扎着马尾的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拉断了,弦太紧,断的时候力道反弹,弹到他心房四壁上,抽出一条条的血印,疼到发抖。
他都不明白,他这些年自信个什么东西,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都搞不定,他江睿到底自信的是什么?他以为他自己魅力太足,都怕去招惹桃花,生怕惹得那些个怀春的少女去自杀,而还有一个原因,的确是看不上,看不上的原因太多了,而看得上也许只需要一个理由。
向晚,他到底是他心目中的哪个理由啊?他找了两个月都没有找到。
只找到那么狗血的一条,她什么都不好,可他就是喜欢她,每天都多一点。
江睿送向晚回宁默的住处,一路上,谁也不说话,江睿只是不停的抽烟,快到向晚租房子的小区的时候,车子开得慢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张张合合,一直到车子平稳的停在向晚的楼下。
江睿舔了舔唇,让他干干的唇有了些水气,转脸,看着向晚,轻笑:“分手了,来个吻别怎么样?”
向晚吸了口气,定定的看着江睿,一声不吭,一声也不敢吭。
江睿倾了身,一把扣住向晚的后脑,用力一拉,就把她的唇送到了他的嘴上,那一计近乎癫狂的吻,远看就像是情人久别重逢后的激吻,那么深情缱绻,近看又觉得像是生离死别的眷恋。
江睿松开向晚,拉过来抱住,喉头上像有什么堵着似的,哽得他有些难受:“向晚,之前说的,作废,好不好?”他就像抱着一块宝玉,那么难得,紧紧的抱住,怕有人觊觎,又很轻,怕自己的力度太大,弄花了她光滑的玉面。
他就一晚上怕这样怕那样的这么纠结着。
向晚推开他,低头轻轻的说:“睿哥哥,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看见她说完便转头去拉开车门,然后去后备箱拿行礼,然后连再见都没有说,走进了楼里,他还把车子往前开了一点,看见她在电梯口,背依旧挺得那么直,那么骄傲,一手捏着她西装纽扣处的边缘,一手拉着行礼箱的拉杆,然后电梯打开,她走了进去,她甚至没有往外张望一下。
黑色辉腾的刹车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像玩漂移似的调了个头,然后像夜色中的猎豹一样冲出了小区。
向晚到了十五楼,脚步虚浮,趔趄,1503的门牌号前,向晚摸亮了感应的楼道灯,拉着包包的拉链,她觉得自己手抖得厉害,拉链生锈了似的怎么也拉不开,把包包从肩上取下来,用力的扯,一个拉链可以扯得她全身都在抖,抖得她快疯了。
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她咬着唇,“唔唔”的声音还是从嘴里溢了出来,她知道她的脸湿了,跟发洪水了一样,钥匙找到了,可是钥匙孔怎么也对不上,钥匙一次次掉在地上,感应灯她按了三次,终于打开了门。
“嘭”的一声,把门关上,摁开灯,背无力的靠上门,慢慢的往地上滑去,每个细胞里叫嚣的气体全都朝上冲去,冲破她的喉咙,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