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说的是里那些玻璃碎片吗?”我仰天大笑。
“什么?”她的声音于惊讶中变得颤抖。
刚才故意我把外套抛向藏镜鬼现身的窗户,因此子弹穿过外套后,便把窗户的玻璃也给打破。她那张狰狞的脸孔,早已随着玻璃破碎而消失,但刚才的气氛紧张,使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身上,因而忽略了这个关键。
我高声叫道:“你就别再装神弄鬼了,我已经掌握你所有秘密,包括你的真正身份、杀人的手法,以及现在的藏身地点。除非你真的像传说中的藏镜鬼那样,能在镜子间穿梭,否则插翼难飞。”
“有趣,有趣!本大小姐倒想听听你到底掌握了我什么秘密。”藏镜鬼还在强作镇定。
“我可掌握你不少秘密哦,你想先听那一个呢?”我笑道。
“谁不会虚张声势,别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她的语气略显焦急。
她注意力显然已集中在这个话题上,这可正中我下怀。我花这么多功夫,无非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傅斌前来支援。因此,我便继续跟她侃大山:“昨晚受到你的袭击后,我们详细分析过你的情况,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根本不是传说中的藏镜鬼,只不过借此传说装神弄鬼罢了!”
“嘻嘻嘻……”阴冷的笑声再次于夜空中回荡,但与之前相比,此时笑声中略带不安,“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吗?根本就是你们的胡乱猜测。”
“知道什么叫‘死鸡撑饭盖’吗?就是鸡是被煮熟后,鸡腿会伸直,把锅盖撑起来。就像你现在这样,明明被我识破了,却就是不肯承认!”我随即指出她那无影无形的“鬼爪功”,不过是用改装气枪发射干冰及酒精混合物制造的子弹,并在酒精混合物中添加农药百草枯毒杀卢老师。至于她那号称能于镜子间随意穿梭的神奇能力,也不过是类似皮影戏的光影投射。
“我们已经把你的伎俩完全破解,并且知道你不可能一边以气枪射击,一边耍弄皮影戏。也就是说,藏镜鬼不只一个人,你们至少有两个人以上互相配合。”我仰天大叫,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沉默。
片刻之后,藏镜鬼于令人不安的死寂中再度开口:“没想到你也挺聪明的,不过你就算是孔明再世也没用,因为你根本没机会离开这里!”
“是你没机会离开吧!”我高声叫道:“你以为刚才我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只是为了逗你玩吗?我其实为了确定你的位置。”
“什么?”对方的声音变得颤抖。
我高声解释道:“这里地势开阔除了两棵樟树之外,就只有吴威夫妇家二楼的阳台可以藏身。刚才枪手袭击我们的时候,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藏身点就在阳台,你如果不是跟枪手呆在一块,就只能躲在两棵樟树上。我刚才分别在两棵樟树下刻意压低声线,目的就是为了确定你躲在那棵樟树上。现在答案应该很明显了吧!你最好别再浪费时间,乖乖从树上爬下来,否则我们只好像打鸟那样,用枪把你射下来。注意哦,我们用的可不是气枪。”
当我为自己的推理而自鸣得意,等待藏镜鬼束手就擒之际,身后传来一把粗野而愤怒的男性声音:“竟敢砸我家的窗户,他妈的想找死啊!”
被藏镜鬼射破窗户的房子里,走出一名粗壮的中年男人,手持木棍向我们怒目而视。他大概以为是我跟雪晴打破他的窗户,似乎还想上前揍我们一顿。
本以为在傅斌到来之前,就能让躲在树上藏镜鬼束手就擒,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人跳出来搞局。他要是冲过来,进入枪手的射击范围,势必成为藏镜鬼要挟我们的筹码,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喝止这名汉子时,却发现附近几栋房子的村民,似乎都被刚才的枪声惊动,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有三两个胆大的村民,看见汉子拿着棍子上前,更走出门外,似乎想过来跟我理论。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把这帮村民轰回去的时候,一下枪声响起,随即听见雪晴如风雪般的冷酷声音:“子弹不长眼,不想死就立刻滚回家里把门窗锁上。”
雪晴这响枪声比任何解释更有效,汉子惊愕片刻,随即连滚带爬地逃回家中,重重地把门关上。其他村民见状亦慌忙地返回屋内,紧锁门窗。
我环视周围的情况,确定再没村民跑出来溜达后,便高声对藏镜鬼喊话:“要是村民都打电话报警,恐怕马上就有大批民警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你们不想被打成马蜂窝,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对方没有立刻作出回应,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经过良久的沉默后,空洞而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暂且放过他们,赶紧到圣坛集合,别耽误祭祀仪式。”
她这句话显然不是跟我说,难道是给枪手下达的指令?
枪手藏身于二楼阳台,不但逃走路线众多,而且持有武器,若要逃走并不困难。但躲藏在樟树上的藏镜鬼却不一样,除非她长着翅膀,否则必须先爬下来才能逃离此地。只要我在树下蹲着,就不愁她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把他们其中一个抓住,另一个也跑不到哪里去。因此,我便安心地蹲在樟树下,仰头叫道:“藏镜鬼,你是跑不了的。我不但知道你的位置,还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今天让你们跑掉,只要通缉令一出,早晚也能把你们抓捕归案。”
“嘻嘻嘻……你以为自己的本领真的有这么大吗?还是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她还在嘴硬。
“看来我不把你的身份说出来,就算等天亮你也不会下来。好吧,仔细地给我听着……”我背贴着樟树朗声道:“我们今天仔细地分析过梁彩霞的遇袭经历,发现当中存在严重漏洞。那就是身穿民国旗袍的蔡家大小姐,因为旗袍的下摆较为狭窄,不可能把脚抬起,更不可能一脚把梁彩霞踹倒。其后,我们在梁婆婆口中得知道,她女儿自小就非常好学。据梁婆婆说,她女儿学过戏曲、摄影、画画、剪纸、缝纫等多门手艺,虽然全都是半吊子,但倘若能灵活变通地运用这些手艺,要让传说中的藏镜鬼显现于人前并不困难。”
“嘻嘻嘻……如果真的这么容易,那不就漫山遍野都是我的分身?”她的语气渐渐变得急促,不知道是因为慌乱,还是其它原因。
“你虽然没学好戏曲,但学会如何运用声线,能说出藏镜鬼那种空洞而飘渺的声音;你虽然没学好照相,但学会光影投射的原理,能把藏镜鬼可怕的形像投射于镜子及窗户上;至于画画、剪纸、缝纫等手艺,虽然你也没学好,但至少能够用于造作藏镜鬼的原形!”我义正辞严地仰天叫道:“我说的没错吧,梁彩霞!”
“嘻嘻嘻……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呢!不过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嘻嘻嘻……”
藏镜鬼……或者该说是梁彩霞,她的声音虽然比刚才更为急促,但却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不断回荡于夜空之中的阴冷笑声,时大时小,若隐若现,宛若虚无飘渺的鬼魅,令人感到不安。我不明白她在身份被识破后,为何仍能发出如此自信的笑声,难道她另有对策?
就在我为此而感到疑惑时,手机突然振动,是雪晴发来的信息——王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