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见脚步声,他才转过身去,快速瞄了一眼,赶紧低下了头。
那两人牵着手哩。
夜色再浓,还是叫他看得一清二楚,松烟暗悄悄想笑,爷这样子叫夫人瞧见了,准乐坏了,要不是不能泄露了谢姑娘的身份,他都想修书一封,给夫人身边的清苒姑娘,叫她说与夫人听嘞。
陆毓衍和谢筝走在前头,松烟不远不近跟着,夜深人静,走的又都是小胡同,倒也没遇见什么人。
谢筝走得不快,陆毓衍迁就着她的步调,听她说些镇江城里的事情,说谢慕锦办过的案子,说顾氏夸过的酒肆茶庄。
“不去想时倒也记不起来,”谢筝叹息一声,“一开始说就一股脑儿都涌出来了,挺想的,你说明日二十七,可今儿个是二十六呀,是断七呀……也挺好的,咱们说明白了,他们在地底下也能心安了吧……”
陆毓衍握紧了谢筝的手,道:“定能心安的。”
到了萧家外头,陆毓衍才松开,道:“明日一早,还要去殿下处说明案情,就不去打搅了。”
谢筝颔首,凤眼一挑,追问道:“你是不是去过镇江?”
桃花眼沉沉湛湛,陆毓衍道:“你打算一直住在萧家?”
谢筝闻言愣怔,她此刻是萧娴的丫鬟,不住在萧家,又要往哪里去?
“出入不便,”陆毓衍缓缓道,“你连去宁国寺都不方便,更别说是回旧都和镇江了。”
谢筝的心沉了沉。
这些不方便,她都是有数的。
这两日要不是陆毓衍借口案子寻她,她就出不得内院。
并非她性情洒脱,受不得内院束缚,而是她也有想做的事情,去宁国寺拜访正恩大师,回旧都向章家妈妈打听状况,给谢慕锦和顾氏磕头上香……
这些事情,萧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再往后说,傅老太太和沈氏正琢磨萧娴的婚事,等萧娴出阁的时候,她又要如何?
作为丫鬟陪嫁过去不合适,留在萧家内院里也不合适……
若是离开萧府,与陆毓衍一道,她出行倒是方便许多。
“我知道你的意思……”谢筝抿唇,沉吟道,“让我想想,也跟萧姐姐商量商量。”
陆毓衍应了一声。
松烟敲了角门,谢筝怀揣着心事进了萧府,走至半途,突又想起那问题来,不由跺了跺脚。
问了几回,竟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真以为他不说,她就猜不到了吗?
陆毓衍准是去过镇江的,要不然,怎么会认得她,怎么会晓得她能骑马,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口味喜好?
前回去燕子村,松烟提起来过,陆毓衍出远门时跟着的都是竹雾,竹雾去了好些地方,松烟没说完就叫陆毓衍岔开了话,定然是他怕叫松烟说漏了嘴。
当时瞒着就瞒着了,如今都说开了,还不肯老实交代,难道她会笑话他吗?
一面想,一面眼角眉梢都扬了起来,她是真的会笑的呀。
得一人真心相待,足以叫人喜悦展颜。
她不能辜负,也不愿辜负。
这样的心情,大概就是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