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虽然已是七十六岁高龄,这眼中的精光却是盯得童贯不得不垂下了眼帘不敢和他对视。种师道见童贯不敢接自己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朝联金出兵伐辽,就象是强盗进了邻居家,抢光了邻居家的东西,我们不但不能出手相救,却在屋外敲罗打鼓地恐吓邻居,想把邻居吓跑,然后趁机占了邻居家的房子。朝廷既然以这吊民伐罪的理由出兵,就应该兵贵神速,既然跟在强盗后边抢别人,就应该趁对方的胆气还没恢复过来前就动手。岂能空自在外边叫喊,等着主人缓过神来,拿起武器,把我们当强盗来打?”
听了种师盗的话,童贯气得指着他问:“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大宋朝廷是强盗?”
种师道垂下眼帘,又是一副老僧入定般不死不活的神态,慢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如果是别人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童贯一定会给他定个谋逆之罪的,但种师道这老匹夫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童贯却是一点也奈何不了对方。见种师道身边的种师中等人在掩口暗笑,童贯对这帮陕西楞娃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好回头向自己身边的马扩说:“子充,你给种老相公等人讲讲宣帅府的处置情况。”
马扩虽然出自熙和军,但近来归了童贯属下,又是泛海和金人签约河上之盟,又是在宣帅府筹划经营燕地事宜,西军的一帮老人对他早就有了看法。当马扩站出来时。除了自幼和他交好的姚平仲,吴玠等几个青年将士向他颔首致意外,一帮老家伙们都是垂下眼帘,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宣帅,种老相公,种世伯和诸位世伯世叔及兄弟们,”虽然这些老家伙们摆出一副不见待自己的神情。马拦是挨个和大家打着招呼,然后慢慢地说道:“小子自接受宣帅委任经营燕地以来,和子羽兄一起一边招募河北敢战士深入辽境。招诱幽燕豪杰,又派了军中细作去燕京打探辽人消息,分头说动辽人官员。已见了初步的成效。一月前辽人燕京叛乱,就是细作说动了辽人的枢密副使萧迭刺和侍卫步兵司都指挥耶律胡珍围攻皇宫,试图救出耶律延禧在燕京的女儿蜀国公主暂摄朝政,废了伪帝耶律淳。可惜辽人在燕京不只侍卫步兵一支兵马,虽然未能一举成功,却也使燕京乱了一阵,耗损了辽人的实力。”
马扩的这番话一出,刚刚不正眼看他一眼的种师道,种师中,王禀诸人不由得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宣帅府谋划的这些事情。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见这马扩能说动辽人内乱,实在是有一番能耐的。
不得不说,童贯久掌兵权,也并不是毫不知兵的草包。他之所以不让陕西诸路兵马渡河决战。一方面是怕被种师道几人抢了功,另一方面也是仔细分析了辽国目前的窘困状况,认为通过招诱说降,再加上大军压境,是很有可能让仅仅只剩幽燕一地的辽国朝廷归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