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人愿意大清早的起来做生意。
陈琳也是如此。
她身上穿着很薄的衣服。
不,不光是薄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一件透明的丝质睡衣。肩膀两边是很细的吊带,没戴胸罩,短短的裙摆刚好遮住双腿中间。黑色丝袜沿着大腿一直向上,承担了原本属于裤子的遮挡功能。
在这个季节,无论如何也需要一件外套。
陈琳不喜欢厚衣服。可是为了保暖却不得不穿。她觉得这很多余,反正那些男人扑上来的时候,一样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也省得自己多费力气。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算漂亮,很瘦,皮肤很黑。
可是见鬼了,这样的身材换在以前叫做“骨感”,那些喜欢在锁骨上摆放硬币的女孩为什么有人追捧?不就是因为身材上的缘故吗?男人都是些混蛋和变态,病毒爆发使他们的审美观念在一夜之间产生了改变————他们现在喜欢胖的,喜欢大胸脯和肥屁股的妞,喜欢躺在一大堆被皮肤包裹的油腻脂肪上睡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尽管这座城市里很多地方都能找到食物,陈琳却对付不了任何一头凶尸。她曾经干掉过两头丧尸,可是活尸出现以后,陈琳就再没有杀死它们的机会。尽管她身上随时都带着刀子,却是为了对付那些想占自己便宜的男人。
她的活动区域被限制在一个很窄的小圈子里。
附近的男人都知道陈琳在这里。估计他们是有预谋才这样做。每天都有男人过来光顾,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张熟悉面孔。他们会带来食物和水,数量不会多,刚好够陈琳吃饱,有时候还不够吃。
这算什么?
一个很大的监狱吗?
陈琳不是傻瓜,她从这些客人的话语和扔给自己的“费用”数量上,渐渐察觉到问题所在。
他们好像是一个矛盾组合体,需要自己这个女人在中间充当调和剂。不是那种用语言调解的心理医生,而是身体上的放松。
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陈琳早就不再想着尝试离开。她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太多的杀戮。每天都有幸存者在街头被凶尸啃食,每天都会在幸存者之间发生战斗。无论人类还是变异生物,活下去的动力都是为了食物。
我也是。
否则,怎么可能大清早的站在这里,等待客人光顾?
那些男人从未规定过陈琳属于谁。他们用食物进行交换,把陈琳当做交易对象。这大概算是一件好事。如果其中某个人死了,这种平衡说不定会被打破。到了那个时候,陈琳平静的生活就会被打破,也必须跟着那个强占自己的男人,面对来自凶尸的威胁。
她很饿。
凌晨三点多钟,陈琳就被饿醒。
前天光顾自己的那个男人,只带来了很少的食物。
那是一小包被揉成碎渣的“太平梳打”。奶盐味儿的,数量大概是三块,或者四块。这点儿食物恐怕连一只老鼠都喂不饱,陈琳却被迫在床上满足了那个男人的各种要求,然后看着他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和那些男人们有过约定:只要穿着暴露性感的衣服站在这里,很快就会有某个男人出现。
陈琳不喜欢这份“工作”。
她以前是坐办公室的,也就是被外人理解为专门负责老板日常生活的“特别秘书”。其实不是那么回事。陈琳那时候整天与数字和图表打交道,她考上了高级会计师,也准备报考精算师。如果顺利通过考试,那么未来和人生都会充满阳光。
是啊!阳光……
她瑟缩着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太阳。
肚子饿得发疼,身体里泛动着来自空瘪胃部的强烈酸意。高跟鞋撑得足弓很是疼痛,陈琳不得不蹲下来,用茫然的目光四处搜索。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北面街口出现了。
几分钟后,他走到了近处。
那是一个陈琳不认识的男人。
身材偏瘦,背脊却有些佝偻。他身上穿着肮脏发黑的名牌夹克衫,牛仔裤膝盖上有几个破洞。长长的头发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修剪,手里拎着砍刀,就像滑稽脏乱的嬉皮士。
陈琳有些意外:她记得那个方向有一大群凶尸,根本无法穿越。
他是怎么过来的?
蓬头垢面的男人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陈琳。
他很惊讶,脸上的警惕表情瞬间消失,然后露出满口尚未洗刷过的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