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了名帖之后,张泽羽拱手说,“彬三兄请讲。”
“你别瞧母(我们)这一大群都人五人六的,其实都快底儿掉了。今儿来的有的是为自己来的,有的是为晚辈来的,看见拿着的这些东西了么,这都是给您送礼来想求您赏子孙们一口饭吃的。眼见着这孩子们也都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天天的跟都跟母(我们)似的养鸟唱戏过一辈子吧。母(我们)这辈儿还能典卖典卖祖上传下来的物件过活,可只进不出早晚得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不是。听闻您这招学徒,母(我们)都想把孩子送您这来,算是学了们儿正经手艺,也不指望将来能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只要能养活一家老小,母(我们)这当长辈的也就算是对得起他们了。”说到这,彬三儿都快四十的人了,泪水在眼圈里直打晃,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哦。这么个事儿啊。诸位老少爷们儿们,这样,礼,我不收,你们受累还得都带回去。这些孩子们呢,我不能保证都留下,我一会挨个跟他们聊聊,看看这些孩子们适合不适合入这行。适合的,我会留下让他们跟我学,不适合的就真没法勉强了。大伙说这样行么?”
“别介啊,张部郎,都抬到您门口了您不收,您这是嫌礼物轻还是看不起我们这群落魄的旗人啊?孔圣人收徒弟的时候还要束脩呢,古往今来也没有空手拜师的礼儿不是。”
“请恕张某无礼,这口子真不能开。想当学徒的孩子一会可以随我进去,但仅限孩子本人,长辈及本人请留在门外,否则孩子取消入学资格。诸位请放心,即使不收礼,张某也不会亏待了这些孩子们的。”说完这话之后,他像众人拱了拱手,转身进院了。
见张泽羽走了,彬三儿走到自己的儿子旁边,“别傻站着了,进去吧,张部郎留不留可就看瞧你自己的造化了。当老子的也就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是,阿玛,那我进去了。”彬三儿的儿子小声回了一句之后,低头就奔着大门里边走,其他众人的孩子也都纷纷效仿。
等孩子们都进去了之后,文五凑到彬三儿跟前说,“这张部郎不收礼其实是好事儿,您内块城砖是比我的砚台值钱,可您放心,肯定有送比您内城砖值钱的主儿。张部郎要是肯收礼的话,好么,我送的东西值三十两,教我儿子三成的本事,您的内城砖值五十两,教您府上的无成本事,那不送一百两的就都学不到真本事,您心里觉着踏实?”
“也倒是,这有本事的人,德行也高,跟咱这德行(轻声)肯定是不一样啊。话说,您内个砚台可是个老物件了,平时连瞧都舍不得让别人瞧上一眼,今儿怎么这么大方了?”
“您还不是一样么?哎,还不都是为了不成器的败家子儿。也不知道张部郎能不能瞧得上眼儿他。”虽然有院墙挡着,但文五还是抬头往张府里边看了看。
进了院子的旗人子弟能有个三十来口子人,很自觉的和先前就在院子里站着的十几个汉人分成两拨。这些个小爷们在自己家大人面前不敢大声说话,进了院子之后胆子就大了起来。有互相认识的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对那十几个汉人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张泽羽清了清嗓子问:“先静一静,旗人子弟中,没念过书的举手。”
没人举手。
“既然都念过书,《千字文》应该都能背下来吧。奉恩将军,就麻烦您开个头,领着大伙一起背一遍吧。”<远带头背诵起了《千字文》。虽然是集体背诵,听不出来谁背了谁没被,但是看口型能看出来谁是滥竽充数的,可等到通篇背完张泽羽也没揪出来一个。
“呀,看来底子都不错啊。既然文的难不倒你们,那就来点武的吧,马步都会扎吧。你们这一共三十一个人,说实话我要不了那么多,从现在开始起扎马步,五湖,长安,你们俩给我看着,哪位小爷站不住了你们俩就把人请出去。”张泽羽又数了一下老赵雇来的人,一共是是十四个。“你们跟我来。”
进了正堂,张泽羽往太师椅上一座,开始说到,“大伙都是读过书的,这还有三位有秀才功名。不用问,也肯定也都拜过孔圣人。但今天咱不拜孔圣人了,为啥呢?因为以后咱不吃儒家饭的了,再吃就是墨家的饭了,所以咱得拜墨子。心里上,都能接受了不?尤其是三位秀才。”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三个秀才,“既然决心投于先生门下,自然是甘愿拜门的。孔孟之道虽为大义,但并不适合今时,学生愿意。”穷秀才说话了。
“你们俩呢?”张泽羽询问剩下的两位。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之后,也表示愿意拜入墨门。
“既然都愿意,那我就领你们一起跪拜祖师爷。”张泽羽起身把红布摘掉,桌子上露出墨子的牌位。
【标题注解】:出自《逸周书·时训解》。<元(1886-1950),**哈赤二子和硕亲礼烈亲王代善的后裔,世袭奉恩将军,清末民国时期著名的京剧演员。
【注解2】。《清稗类钞》中有这么一个故事:有个在总督府负责扫地的人与别人结亲,下定时发的名片上大书:“钦命头品顶戴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总督某地方、节制军门提督军门门下扫地夫愚弟某顿首拜。”亲家看到这名片,张皇失措,拿去与当地士绅商量,士绅想了想说,你家住在关帝庙旁,我自有办法。于是回帖上书“敕封关圣帝君、汉寿亭侯隔壁愚弟某顿首拜”。</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