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暴雨过后，到处都是泥泞。.久违的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树叶浓绿，滚动的水珠，从低垂的叶尖滴下。没有风，依旧燥热，空气中，混着泥土味和垃圾的臭味……

两个走乡串户的货郎，挑着担子，摇着小皮鼓，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了郑村坝。

虽然离京城近，可郑村坝的百姓依然很少进城，就算要买盐，也是到里正家开的小铺子去买。去城里，人生面不熟，价格高不说，被人坑了，还没说理的地方。里正好歹是村里的人，就算赚点，也比城里便宜，熟人熟事的，也不会坑本村人。

货郎在村中路上，寻得一处草地放下担子，甩开京腔吆喝起来。见有货郎来，三三两两的小娘和老婆子，从各自低矮的小茅屋或是瓦屋中走了出来，围拢上去，叽叽喳喳的淘弄着担子上的，相互比划着，与货郎讨价还价。

一个货郎边忙着照看针头线脑，边与这些女人理论着。另一个货郎，站在自己担子边，眼睛到处遒巡着。

“这位小哥，这位小哥……”，一个老婆子走到他的担子前，拿起一只小孩玩的小竹马，说道：“小哥，这玩意儿多少钱？”竹子在这北方本就少见，更别说做成这等精致的小竹马，孙子一见，肯定喜欢。

见没搭话，老婆子不禁抬起头，却见那货郎眼睛望向村子深处，她不禁疑云顿起。说道：“小哥，做生意啦！看这里，看这里！”

货郎慌乱的扭过头来，说道：“大娘说什么？”

“看你怎生做生意？”老婆子说道：“这小竹马多少钱？”

“四个铜子。”货郎随口答道。

“这么贵？”老婆子摸摸小竹马，有些不舍，说道：“还是便宜一点吧。”

那货郎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娘，这个……，今天我不做生意，我是陪着他来的。”他抬手指指另一边的那个货郎。

“这就奇了，挑着担子陪人做生意，自己却不做？”老婆子说道：“今儿这太阳怪不得只有一线儿，原来是有不做生意到处乱瞧的啊！”后面这声音可就有点大。

那边挑选货物的小娘和老婆子们顿时齐齐望过来，手里的东西都扔进了担子。

看到众老少娘们望着自己，这货郎顿时头皮都怵了。忙急急地说道：“大娘，这小竹马，一个铜子，一个铜子好么？”

“一个铜子？还要这么贵？”老婆子瘪瘪嘴，说道：“小哥，你坑我这老婆子吧？”

货郎望着这老婆子，嘴唇抖着。沉默了半晌，扭头看看那边望过来的目光，回头满脸堆笑的说道：“好了，好了，大娘，这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儿，那就……送给你得了。”

“呦呦。”老婆子扭头就走，口里嚷道：“想送给我，定不是好东西！到处乱望，是不是想夜晚来抢啊？”

一句话说得那货郎勃然大怒，吼道：“老乞婆，胡说什么？”

“怎的？”老婆子转过身来，望着那货郎，说道：“被老婆子说中心事了？”

那边的老少娘们都跑了过来，围在老婆子身边。

另一个货郎见势不妙，忙收起担子，跑过来打圆场，连连说好话带作揖。

“见我们这里都是娘们好欺负是不是？”老婆子得理不饶人，怒气冲冲的说道：“一个走乡串户的小货郎，有些什么能耐？”

一听这话，那货郎顿时火冒三丈，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怒吼道：“你个老乞婆，我是什么人是你该说的么？滚！”

“呦呦，听听！”老婆子跳着脚，喊道：“老少娘们，听听，听听，居然叫我老婆子滚！我滚到哪儿去？能滚到哪儿去？”

另一个货郎趸近那货郎，低声说道：“兄弟，这些娘们有些邪门，平时她们哪敢这样？见到陌生人不都是躲得老远，就算是货郎，也只敢讨价还价，哪敢如此放泼？”

那货郎顿时冷静下来，说道：“你是说，她们背后有那些人？”

另一个货郎点点头，说道：“是那些人挑唆的！这郑村坝一定是他们的窝点！”

见那两个货郎在那不答话只嘀咕，那些女人更是得势，什么话都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