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忙道:“师父,后来归彦替代了钟离师兄的位置……”
“啥?”杜克震惊,“这小妖魔还会舞剑?”
“还会刀法呢。”叶桑上前汇报,“妖族的刀法,梦貘族的。”
杜克挑眉:“了不起。给我看看。”
归彦扭头,不高兴,不搭理这个让师姐哭的老头儿。
杜克横眉。
叶桑忙道:“师父,我看过一整套,我舞给你看吧。”
“你个没出息的夯货,你是剑修!学什么妖族的刀法!”杜克大怒,抽出软剑,“且来同我过几招,看看你这十日虚耗在极谷,剑法可有长进!”
杜克说着,便是追着叶桑打了一通。
待到杜克将叶桑教训满意了,提剑走到胡天身边。
胡天正纠结,到底要不要给杜克提个醒?又要怎么提醒呢?
师伯,你是百里靖海!
好像会被打。
师伯,师姐知道你是百里靖海啦!
好像会被打得更惨。
师伯,别装怂了,大家都知道你是百里靖海!
好像会被打死。
还未等胡天想到一个周全的法子来,便见杜克走到他面前。叶桑在杜克身后垂头丧气的。
杜克凶神恶煞,对叶桑说:“你,从今日开始,练习剑阵!什么苍龙朱雀,所有位置都练一遍!”
听上去就够难。
叶桑顿时精神抖擞:“是!”
“你,”杜克又看向归彦,“叶桑说你想学《覆海剑法》?”
归彦闻言,跳下地,化形作少年模样:“想学!”
杜克面沉如水:“有多想?”
归彦歪脑袋眨眼睛,想了一会儿:“比吃咸鸭蛋还想!”
杜克眼角抽搐。
胡天忙上前来:“师伯,在归彦心里,咸鸭蛋蛋黄堪比天上的满月那么亮堂堂!”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杜克看归彦,“也罢,日后你仍旧上午去大蕴简阁,同王惑看书简,午后同叶桑一起,与我学剑。”
归彦兴高采烈:“好!”
杜克又看向胡天。胡天不由退了一步,嘿嘿干笑。
杜克瞪了胡天一眼:“你,从今日开始,抄写小蕴简阁中所有书册!”
“啊?”胡天愕然,“不是只要抄一阶修士看的书册么?”
杜克:“一阶是你师父要求的。其他是我要求的!”
胡天耷拉下脑袋,嘟囔:“我又不要创剑法,推演剑阵,抄那么多干嘛啊……”
“你说什么?”杜克冷哼一声,“抄是不抄?”
胡天苦着脸,大声道:“抄!”
自此后,归彦同王惑去大蕴简阁看书简,胡天窝在小蕴简阁抄书简。
归彦同叶桑一起学剑法,胡天便挪窝到外面石桌上继续抄书简。
杜克待归彦很是不错,不打不骂,耐心极了。胡天抬头看一眼,嫉妒一回。
杜克猛然瞪过来,手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胡天立刻低头再接再厉抄书简。
待到叶桑、归彦都在练剑时,杜克偶尔坐在胡天身边打盹。
几回之后,胡天道:“师伯,你没事吧?”
杜克惊醒,横眉冷目:“能有甚的事儿!你个一阶修士常识都不知道的蠢蛋,知道个屁!”
胡天想说,我不抄书简都知道,修士犯困是要挂的节奏。
胡天憋了半晌,手上不停,嘴里嘟囔:“你要是死了,师姐现下会加倍伤心的。”
“啪”杜克拍桌而起,“你说甚?”
胡天把脑袋埋进书简中:“这是个啥,要死要死!看得我好伤心啊。”
胡天说完低头奋力抄起来。
待到钟离湛醒来,特来向杜克请罪。杜克挥手表示不介意,让他哪儿来回哪儿去。胡天依旧在一边抄书简。
直至归彦将大蕴简阁的画册都看完,胡天的书简还没抄得十块,但也是学到不少。
这日王惑将归彦送回来,与杜克商量归彦日后的修行之事。胡天难得被杜克命令放下笔来。
便是王惑、杜克、叶桑、胡天、归彦,齐齐聚在小蕴简阁内。
王惑对杜克道:“归彦大蕴简阁画册也都看完……”
“知了,那刚好,日后晌午他也能练剑了。”
“不成。”王惑反对。
杜克瞪他:“都看完了,还有甚好看的?你总不能带他去上善部的蕴简阁吧?化神界桥他能走?”
王惑道:“上善部蕴简阁中,於缨前辈的《四季途录》现存的藏本,我和朝华都拓印来了。”
王惑说着,拿出一个玉箱来。
这个箱子当有三尺长宽,一尺高。打开里面整齐码放了一箱子玉简。也不知道多少块。
胡天进来抄了书简太多,下意识道:“这该抄多久啊……”
王惑立刻幸灾乐祸:“你那是用手,我和朝华才没你那么孬,我俩用神念拓印,可快了。”
可快也该有月余时间,更何况是画册。
王惑又道:“关于於缨前辈的修行功法,我已与归彦聊过。其中另有一只玉简摘录前辈功法于其上。这些当够归彦研习一段时日了。”
归彦点头。
胡天则在脑海中搜索,於缨这个名字颇耳熟,似乎近日抄过这位的事。
想了想,胡天拍脑袋:“画仙!”
画仙於缨,乃是善水宗一传奇人物。她出身善水宗外门百巧林,擅画。於缨后以画技入道登仙。
以非战的技法入道,乃至登仙,於缨堪称善水第一人。但无人知晓她如何以画技对敌,因为见过她作画的,都死光了。
善水宗但凡登仙修士,均有仙道传承的功法,而於缨的传承功法却与旁人不同。她留下的画技尽在一套《四季途录》之中。
传闻於缨画技对敌的功法,便是藏在《四季途录》之中,这些年没少有人研究。
“可惜,当年上善部出了魔徒,盗取了《四季途录》中的‘盛春卷’。此处拓印,也是不全了。”
王惑叹了口气,又道,“不过,归彦并不要学这画技,只是看看图,辅助自己修习幻象嘛。也就无所谓了。”
归彦点头,看向胡天戳了戳他左手:“阿天,收收。”
王惑杜克都是不解。
胡天伸出左手,将玉盒收入了自己的指骨芥子之中。
王惑哼一声:“你要定时拿给归彦看!不许私吞了!”
“又没春宫图。我私吞这个干嘛!”胡天没好气翻白眼。
王惑忽而耸肩四顾,就是不看归彦和胡天。
胡天立刻精神了,贼兮兮:“难道里面有春宫图?”
王惑翻白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没有真可惜。”胡天撇嘴,“你要是不放心,天天来监督就是了。”
“没空。”王惑道,“百日后,我同朝华要去再祭一次神。此次,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呢。”
胡天肃然:“是去魔域?”
海界河天此时还在过度季,王惑朝华怕不会如此活得不耐烦。
“你就算是客王,侍神者的行程,我也是不方便告知的。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王惑幸灾乐祸起来,“你还是抄你的书简吧。我和朝华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抄完啊?”
怎么可能抄得完!
胡天被王惑一言捶在了痛处,直要倒地不起。
何止是每日都要抄写,为防胡天磨磨蹭蹭,杜克每日还定量让他抄。时不时还抽些问题问,答不上来当天的抄写量翻倍。
胡天欲哭无泪。他当年中考,也没这么折腾过。
这日白天因为王惑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胡天尚有半册未及抄写完,便只好晚上继续来。
胡天抄得□□。归彦坐在一边看《四季途录》的画册,认真至极。
少时,胡天实在是不耐烦,想去看归彦画册。
胡天抬起头,忽而心道,看什么画册?
春祀柔光之中,只看归彦就足够了。
顷刻,归彦似有察觉,他放下玉简,冲胡天微微外头:“阿天?”
胡天醒神,撇撇嘴:“我就是歇歇手。”
归彦凑过去,看桌上的玉简书册:“好多没抄。”
“可不是。”胡天单手撑着腮帮子,“归彦,你说,为什么师伯对你那——么好。对我,那——么凶?”
“我想学。你不想。”归彦一语道破真相。
胡天失笑,低头想了片刻:“我自然不想学,我只想快点进阶。怕是师伯也看出来了,才会不高兴吧。”
杜克也好,穆椿也罢,但凡是大能,俱不会喜欢冒进求快之辈的。
胡天如何不知这道理。
他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扭了扭:“继续继续。”
胡天低下头去继续抄。
忽而归彦探过身来,抽走了胡天面前的玉简。
胡天挑眉。
归彦闭眼看一遍,点点头:“阿天,这些你会,我抄。”
归彦说完,摊开双手,一行书页蜃影落在胡天面前。
胡天道:“别介,你还是好好看画册。我来。”
“我抄得快!”归彦说着,石桌上的墨水浮起来,下一刻却是落在宣纸上。瞬息写得一张纸来。
胡天目瞪口呆,拿起那纸看了看,其上字迹和他的狗刨字是一模一样的。
胡天顿时乐开怀:“哈哈哈,这特么地印刷术啊!我终于不要学了!”
“不行!”归彦忽而抓住另一块玉简,塞进胡天手里,“这个,你不会,自己抄!”
胡天:“你怎么知道哪个我会,哪个我不会?”
一时归彦被问住,挠了挠脸,继而坚定地说:“我就是知道!”